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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我命不久矣第一章“怎么回事?!”梅家老大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大門外走進(jìn)來,锃亮的皮鞋把地板踩得“咔噠”作響。人未到,聲先到。早春天氣還有些寒冷,尤其是夜里。他從屋外走進(jìn)來,帶著一身的寒氣,一邊走一邊脫下黑色的風(fēng)衣,扔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噔噔噔”跑上二樓。梅家老大一上樓,見臥室門緊閉著,抓著門口的兒子拽到走廊上,壓低聲音對著兒子就是一頓狂罵:“不是讓你照看好子安嗎,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怎么答應(yīng)我的?現(xiàn)在你要怎么跟你二叔交待?”梅子平被罵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偏偏還沒辦法反駁。是他說要照顧好子安的,現(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梅家這一代有四個孩子,梅子平是大哥,社會精英,未婚。梅子安是他的二堂弟,自小體弱多病,是梅家的心頭寶。梅家老大把兒子罵了個狗血淋頭,猶不解氣,最后狠狠瞪了梅子平一眼:“算了,罵你也沒用?!?/br>他的手伸進(jìn)口袋里,似乎想拿出一支煙來抽,想了想忍住了。舔了舔嘴唇,轉(zhuǎn)頭望著臥室依舊緊閉的門,忐忑問:“現(xiàn)在里邊兒怎么樣,子安還行么?”梅子平擰著眉:“二叔說,情況不太樂觀。”“子安身子從小就弱,這你也知道……”“用你說?!泵芳依洗鬀]好氣道,“說重點?!?/br>“是……”梅子平道,“子安他中了火毒,毒性很烈。子安體內(nèi)天生被陰邪之氣入體,火毒跟他體內(nèi)的陰邪之氣相克,沖得子安現(xiàn)在一陣?yán)湟魂嚐岬?,冷就冷得凍手,熱又熱得燙手?!?/br>“不能把火毒引出來嗎?”梅家老大說。梅子平低聲說:“二叔跟二嬸正在努力嘗試,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畢竟子安底子薄,不一定扛得住?!?/br>梅家老大搓了搓手指,懊惱地向墻上捶了一拳。他是接到電話臨時從外省趕回來的。聽到兒子說自己那寶貝二侄子要死了,嚇得魂飛魄散,當(dāng)即訂了最早的機票回來。他平時工作很忙,全國各地飛,一般都見不著人。梅家老大盯了臥室門一會兒,兩手叉了腰,焦急地在臥室門前來回踱步。他想進(jìn)去看看,又怕打擾到二弟跟弟妹。走了兩圈后,梅家老大突然站定身子,轉(zhuǎn)頭問梅子平:“你還沒交待,你是怎么把你的寶貝弟弟弄成這樣的?!?/br>“不是我弄的……”梅子平苦笑。“還敢頂嘴!”梅家老大說。梅子平無奈回答道:“爸你也知道,子安他一向不喜歡我們總管著他,我工作也比較忙。他前幾天說想自己出去旅游,散散心。”“我看他身體當(dāng)時也還可以,就想讓他出去放松放松?!?/br>“你就這么讓他一個人出門了?”梅家老大說。“當(dāng)然沒有,”梅子平說,“我還派了個人悄悄跟著,沒讓他知道,結(jié)果還是出事了。”“子安去哪兒也沒跟我說,就自己跑去天臺山了。結(jié)果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梅子平朝走廊上另外一個人努努嘴,說,“結(jié)果他不知道怎么,一腳把這家伙給踩出來了?!?/br>梅家老大進(jìn)屋這么久,這才發(fā)現(xiàn)屋里還有另外一個人,還是個陌生人。男人約莫二十幾歲,看著人高馬大的,快一米九了,此刻正委委屈屈地靠著墻站在臥室門外,低著頭,烏發(fā)垂至腰際,一身黑底紅緣的長袍。皮膚很白,像是許久沒見過陽光。看著是個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才從地底下爬出來的大人物。除了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似乎剛被人暴打過一頓,有些狼狽。梅家老大皺起眉:“那是誰?”雖然梅家老大忙于工作,疏于修行,但他還是能感覺到,眼前這家伙不像是個人類。他看不出深淺。“爸,你都看不出來,我更看不出來了,”梅子平道,“我也不知道本體是什么,不過,聽我手下那人說,就是他把子安弄成這樣的?!?/br>“就是他?”梅家老大問。“嗯,是他。”梅子平肯定。梅家老大倏地笑了一聲,捋起自己羊毛衫的袖子,揉了揉拳頭,朝那個不知道本體是什么東西的家伙走過去,說道:“好啊,就是你,把我們家子安弄成這樣的?”梅子平見勢不妙,正想拉著自己老爸,兩人就聽得臥室里傳出他二嬸一聲驚呼:“子安!”梅子平心里一驚,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老爸就已經(jīng)推開門闖進(jìn)去了。梅家老大一推門,也沒太看清楚什么,屋里煙熏霧繚的,只看得一只纖細(xì)的手腕擱在床邊,床邊地面上,突然濺出來一攤血。無疑是梅子安吐出來的。而他的二弟跟弟妹一左一右站在床邊,正在施法,二弟恰好擋住了梅子安。他只能隱約瞧見弟妹額頭上掛著汗,以及二弟脖子上凸起的青筋。兩人都沒有回頭看他。梅家老大知道現(xiàn)在正是在關(guān)鍵時刻,打擾不得,也不敢上前問,咬咬牙,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合上門。一轉(zhuǎn)身,梅家老大對著身后那個高大的男人,掄起胳膊就是一拳,狠狠砸在他臉上。這一拳把梅子平嚇了一跳,上前攔著:“爸,別打?!?/br>“你走開!”梅家老大甩開兒子的手,冷笑道,“你不打我打,把我們子安弄成這樣,我打他兩下怎么了?”梅子平說:“我已經(jīng)打過了?!?/br>梅家大哥動作頓了頓,回頭看了梅子平一眼,推開他,說道:“那不行,你打了我也得打,不然我氣往哪兒撒,打你啊?”梅子平松開手,往后退了一步,抬手道:“您請。”男人被砸了一個趔趄,臉上頓時又出現(xiàn)一塊紫紅,迷惘地看著梅家老大。他這副表情,看得梅家老大心中無名火蹭蹭往上躥,指著男人道:“就是你,把子安害成這樣。我告訴你,要是子安出了什么事,你就去給他陪葬!”說著抬起一腳踹在男人腹部。男人被踹飛出去,“嘭!”地一聲撞在墻上,手剛想抬起來揉揉肚子,就聽梅家老大說:“還想還手?我打得你半身不遂!”又一拳揍在男人左臉上,直接把他揍趴下了。梅家老大揪著男人的衣領(lǐng)把他從地上拎起來,拳拳到rou,朝男人的肚子上招呼。梅子平平時工作的時候,不茍言笑,但好歹是斯斯文文的,私底下卻是個暴脾氣。這當(dāng)然都是跟他爸學(xué)來的。他爸發(fā)起狠來這架勢,看著都嚇人。不過,即便他不是第一次見了,此刻看著老爸掄起拳頭往男人身上砸,梅子平還是有些心驚rou跳,眼皮跳個不停,生怕真打出人命來。這可是法治社會,修為再高,打死人也要坐牢償命的。梅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