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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的袖子。“放手!”漪漪被他這么一拉,自己腳下也是一個趔趄,他咬牙切齒的邊罵邊伸手往旁邊摸索,正好推著魂不守舍的譚知風,四個人你抓我、我拽你,一起轟的一聲撞開門,摔了進去。最后關(guān)頭,猗猗不僅抬手抓住了厚實的門框,還拉住了眼看就要摔到地上的譚知風。譚知風半仰著往后一看,看到的是徐玕如山般漠然矗立著的身影,和另外一個修長,結(jié)實而健美的少年。嘶啦一聲,譚知風那單薄的袖子斷了,他自暴自棄的把眼一閉,卻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相反,一雙厚實有力的,溫暖的手托住了他。譚知風睜眼一看,徐玕深邃雙眸緊緊盯著他,他的目光雖然顯得有些復雜,但卻仍然帶著一絲譚知風所熟悉的暖意。譚知風穩(wěn)住身體,推開身上的灼灼、裳裳,拉著猗猗的手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對徐玕道:“我……”他還在努力措詞,徐玕卻把他打斷了。他拉過譚知風的手,走到那少年面前,對他道:“阿元,這是知風,他是我的弟弟。”譚知風這才看清,面前的少年不僅身材挺拔,人也長得非常漂亮。他有著一雙驕傲的,圓圓的貓眼,小巧的鼻子,厚實的嘴唇,看上去有點像一只警惕而充滿了防備的貓,不,應(yīng)該說更像一只桀驁不馴的獵豹,他眼睛中閃動著不快的光,上下打量著譚知風。“啊,這位是……?”譚知風見徐玕沒有開口介紹的意思,只得自己問道。“這是和我一起在城南長大的鄰家阿嬸的兒子,名叫阿元?!毙飓\道。說罷,他輕輕攬住譚知風的肩膀,對站在對面的阿元道:“凌兒睡了,阿元,我們改日再見吧?!?/br>阿元看到譚知風的時候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瞬間又填滿了怨恨和不甘,他皺起眉頭,惡狠狠的看著譚知風。然后,他忽然冷聲笑了起來,道:“你?你是徐玕的弟弟?你有什么證據(jù)么?你和他長得一點也不像!你到底是誰?!”說著,他的手冷不防的向譚知風伸了過來,卻被徐玕一把打開了。“夠了!”徐玕低低的怒喝了一聲。他聲音不大,但卻嚇得阿元打了一個哆嗦。阿元整個人忽然像被冰凍住了一樣,愣愣的站了一會兒,然后自嘲的笑了一聲,抬腳往外走去,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冷冷的盯著徐玕低聲說道:“徐玕,你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誰。”這奇怪的話落入了眾人的耳中,大家都看著徐玕,徐玕的表情卻仍然像剛才一樣平靜冷淡,阿元則蔑視的瞪了一眼譚知風,然后一把把們推開,邁開步子往巷外跑去。屋頂上傳來幾聲輕響,灼灼和裳裳互相埋怨著,譚知風好說歹說把他們趕了回去,一把關(guān)上了通往隔壁的門。譚知風疑惑的看著徐玕,徐玕卻沖他笑了笑,直接問道:“怎么回事,我覺得我睡了好久,這一陣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譚知風抬手放在徐玕心口,徐玕的心臟仍然強有力的跳動著,他皺起眉頭看著徐玕問道:“你……你都記得什么?”徐玕握住譚知風放在他胸口的手,閉上眼睛回想了一陣,答道:“很多。”第76章又有人要走了譚知風看著徐玕,他的眸中閃爍著冷峻而深邃的光芒,一如兩人初見時一般。譚知風直直望著他的眼睛,卻不知道該問他些什么,徐玕是否還記得那天晚上他暈倒在酒館里,醒來之后吃下的那碗五香湯餅?他是否還記得角抵場上那一心想要取他性命的野人的低吼?他是否還記得,他們兩人從雙蓮房中的窗戶里縱身跳下,深一腳淺一腳走回麥秸巷時雪夜中微寒而清冽的空氣?他是否記得冬至那天徐徐走過的象隊,朱雀門外初升的朝陽?他是否記得竹林中那一場混戰(zhàn)?他是否記得他親手寫下的不辭而別的紙條?……他是否記得,那個夜晚,在一輪滿月的清輝之中,一只青色的鳥兒迎風展翅,帶著自己徐徐向他飛來……記憶,正如徐玕所說的那樣,實在是太多了,譚知風想,據(jù)說一個人見過的人和事都會存在在腦海中,記憶如同深不見底的大海,任何記憶都可能在某個時候浮出,但也可能會被淹沒。有時候他一覺醒來都要花很久才能想明白自己到底身在何處,他自己的記憶已經(jīng)支離破碎,難以復原,那么徐玕呢?他那屬于應(yīng)龍的記憶是否再次沉入了海底?是否……剛才那個少年的到來攪動了平靜的海面,如今浮上來記憶或許并不屬于應(yīng)龍,而是屬于這個身體真正的主人?徐玕見譚知風默然不語,自己起身披上外袍,朝門外走去。譚知風想了想,叫住他道:“前一陣子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我們……我們在天清寺和一頭怪獸打了一架,然后你昏睡了幾天,你先休息休息,以后我慢慢講給你聽?!?/br>徐玕聞言停住了腳步,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譚知風,問道:“知風,你在擔心什么?”譚知風也起身走到徐玕身旁,認真的看著他,對他說道:“嗯,從前,我擔心的事情很多,我擔心我能不能找到你,你是不是還活著,我擔心你一點也不認識我,或者是不想再見到我。我也擔心……你已經(jīng)有了你自己的生活,我不知道我們會在一個什么樣的情況下相見,我也不知道我們是否還有機會……再共同生活……”“現(xiàn)在呢?”徐玕問道。“現(xiàn)在?”譚知風也往外走了兩步,小聲說道:“現(xiàn)在我只擔心一件事。”“什么?”“不知道明天給大家做什么吃的?!弊T知風笑了起來,徐玕臉上也露出微笑,跟在譚知風身后和他一起走了出去。“知風,你為什么學做飯?”離著上次兩人一起坐在階下聊天好像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徐玕把自己外袍給譚知風披上,低聲問他。“我?”譚知風也沒有拒絕。他把衣帶拉了拉,想了一會兒,回答:“前兩天,文惠大師告訴我:’世間無常,四大苦空,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可是他還告訴我,人生在世,是為了修行。他說修行的方式有很多種,我想我修行的方式,就是給大家做飯吧?”徐玕沒有說話,譚知風接著道:“從前我在鄉(xiāng)下,看著到了天色變暗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冒起炊煙來,我想,這就叫人間煙火,讓人覺得特別溫暖,即使是遠遠的看著,也不覺得我自己一個人很孤單。”徐玕聽到這里,抬起手來搭在他的肩頭,把他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問道:“你為何不早點來找我呢?”譚知風安靜的坐著,空中一抹輕云飄散,屋頂上立著的人影落在院子里,那人也靜靜站著原地,沒有躲避也沒有離開,半晌過后方才輕輕一躍,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