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身邊的時候,于鼎嘖了一聲，看著他那張平靜的臉，說：

“沒必要真的,路醒，這事兒真沒必要。你說你急什么呢？人活著，可不就是為了這么點(diǎn)臉面和志氣嘛，你怎么什么都不要了呢？”

路醒站在那里,像塊被冰凍的石頭，看他們要走了，路心忙又抓住于鼎的袖子，問：“這個貨我改天親自給您送到家門口，至于這錢嘛...你也知道，運(yùn)費(fèi)總要出點(diǎn)的?！?/br>
“三天之內(nèi)會打給你的?！庇诙莺菟α诵渥?，在這里多呆一秒都不愿，拉著顧垣之大步走出了這個晦氣的地方，腳步聲里藏著的怒氣甚至比來時更重。

唐思清把桌上的小吃吃差不多了，這才扶著飽脹的肚子慢悠悠地站起來，走到他們姐弟二人面前，伸了個懶腰：

“這么好吃的東西，可惜都沒什么人吃了。肚子也飽了，那我就先走了。路jiejie，你這一招真漂亮，看見于鼎不高興我就最高興了?！?/br>
他沖路心眨了眨眼，好像對剛才的一出戲很滿意，路心扯住他的衣袖，說：“既然唐小少爺這么滿意的話走之前不如去柜臺上把帳結(jié)了可好？”

“嗯？”這下輪到唐思清哭笑不得了，說：“沒想到路jiejie的魔爪連我都不放過啊。”

“哎話不是這么說的，你看你今天不僅空手來參加了我弟弟的生日會，還開了我一瓶酒，還把我一桌子的小吃全吃了，現(xiàn)在就這么走了，回頭傳出去了，對您的名聲可不好啊，您說呢？”

“在這兒等著我呢，行吧，那就全聽路jiejie的話了?！碧扑记搴芨吲d似的，被敲詐了也不惱，臨走前拍了拍路醒的肩，笑道：“路醒，還忘了說了，祝你生日快樂啊，我想今年這個生日你短時間內(nèi)是忘不了了?！?/br>
他笑著走出去，包間里只剩下路醒和路心兩個人，路心忙著收拾自己帶來的東西，她哼著歌，心情很好。

兩分鐘后敲門聲起，服務(wù)生推著一個大蛋糕進(jìn)來，瞧見一屋子人只剩下了兩個，一時間有點(diǎn)懵，試探性地問了句：“您訂的這蛋糕...還要嗎？”

路心擺擺頭：“我付了錢的，當(dāng)然要啦！你放一旁就好。”

等人走了，路心從包里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彩帶和氣球，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把包間布置了一下，看著站在那里無動于衷的路醒，嘆了聲氣：

“你在楞在這里坐什么？怎么，嚇傻啦？真是傻弟弟，看見這個蛋糕沒有，我親自設(shè)計的，花了jiejie我不少錢，幸虧今天賺了不少，要不然真是虧大了?！?/br>
她往路醒頭上套了個生日帽，笑嘻嘻地掏出手機(jī)拍了照，把蛋糕抱到桌上，拿出刀叉和餐盤，掏出打火機(jī)點(diǎn)亮了蛋糕上的蠟燭，又把燈給關(guān)了，明亮的包間一下變得漆黑，唯有蠟燭映出了小小的一片微光，路心蹲在地上，看著路醒，很小聲地說：

“阿醒，生日快樂?！?/br>
在這漫天的沉默里，她聽到路醒輕笑了一聲：“何必呢？”

他也蹲下來，看著眼前人：“你這又是何必呢？為了這點(diǎn)錢計劃了這么多事，還偏要打著為我慶生的口號?！?/br>
路醒非常生氣，可那是一種長堵在喉中無處宣泄的怒氣，除了那之外便是綿延不絕的無力，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在這小小的包間里，竟然上演了這么滑稽的一場戲。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曾參與到其中，可于鼎憤然離去的背影卻又是那樣堅決，還有顧垣之，他直到離開，路醒都沒敢抬眼看他一次，他怎么敢呢？在這么，這么，難堪的時候，他怎么敢看他的顧老師一眼呢？

“你這話說的。”路心和他蹲在一起，蛋糕也不切了，拿出做長輩的氣派來，說：

“當(dāng)然有必要了，你知不知道就剛才那一會兒，我那一批堆積了很久的貨直接就可以出手，甚至我還臨時聯(lián)系多加了幾箱一起送過去，你知道這樣我會得多少錢嗎？”

她伸出五個手指：“五十萬，阿醒，雖然這錢算不上多，但也不是一筆小錢，有了這筆錢，你知道我們可以解多少燃眉之急嗎？”

“你這么缺錢嗎？”路醒說，有氣無力。

路心笑了，“還真是小屁孩兒，誰不缺錢？在這世界上生存，錢才是最重要的?！?/br>
“包括你的自尊和臉面？”

路心嘆聲氣：“你很介意于鼎走之前對你說的話？為什么？認(rèn)為在他面前丟了臉，因?yàn)樗穷櫾挠H人而且一直都不認(rèn)可你？可是阿醒。”

她停了停，然后繼續(xù)：“就算今天我什么都不做，他和唐思清沒來，難道你在他心里會高大一分嗎？不會的，人的偏見是一座大山，一旦生了根，就很難去掉了。于鼎從心底里看不起你，這是多年沉淀下來的客觀事實(shí)，不是你少做些惹他不快的事情就可以克服的?！?/br>
路醒眼睛一下變得猩紅，隱忍了許久后迎來爆發(fā)：

“可這不是你肆意利用我，利用垣之來斂財?shù)睦碛?！我之所以一直對于鼎的厭惡無動于衷，甚至視若不見，是因?yàn)槲覐膩聿磺匪裁?，這么多年我就算再難也從來沒有像垣之，向他們幾個求過情。而你現(xiàn)在...！”

可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如此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自己無用的自尊，卻在今天，被路心一下就擊潰了。

路醒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氣，他癱坐在地上，吐出渾濁的氣：“我早就告訴過你的，不要去招惹他?！?/br>
“從前我只覺得你傻，為了顧垣之做了那么多事?！?/br>
路心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字字誅心：“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你是笨，是蠢，是個被人辱罵欺負(fù)了這么多年不僅學(xué)不會反抗，甚至還安慰自己用那些無用的尊嚴(yán)來開解自己的蠢貨！”

“你說的沒錯！”路醒大聲吼道：

“我就是這么一個沒用的人，我就是這么一個腦子里除了顧垣之就什么也沒有的笨蛋，你又何必非要來戳破我苦心維持的假象！路心，你有什么權(quán)利來說我？！就憑借你虛無縹緲的音樂夢，你這么多年躲躲藏藏狼狽的人生？你又有什么權(quán)利來說我？”

“哦，所以你現(xiàn)在在罵我了。”路心抽抽鼻子，看著他。

“沒錯！我早就該罵醒你。”

這么多年積壓的情緒瞬間坍塌，爆發(fā)，路醒無法控制自己，他只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

“我早該把你罵醒，在你第一次義無反顧拋下我去見b市漂浪卻只剩下滿身賬務(wù)，在我被一群人堵在學(xué)校門口要錢上不了學(xué)考不了試的時候，甚至在那之后無數(shù)次你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又消失的時候，路心，你當(dāng)然不是一個合格的jiejie，你心中只有自己，和你的吉他，你有怎么能用你自己那混亂的人生，來肆無忌憚的指責(zé)我呢？我至少！”

他突然想到顧垣之了，眼眶一熱：“我至少...這么多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