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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斌看他嘴邊的笑意居高不下,不由湊在他嘴角親了一口,催促道:“你管我為了誰,快些起身,莫讓阿兄阿嫂等?!?/br>今日是賀林軒正式任命上朝的日子,李文武夫夫必然牽掛,少不得要叮囑一番。賀林軒未再多貪口舌便宜,扶夫郎坐直身。蹲在床前給他綁了襪子,穿了鞋,抱人出了內(nèi)室。待外間靜候的家仆聽見動靜,出聲詢問,這才放下。洗漱后,兩口子說著話到了前院,李文武和張河果然已經(jīng)等在堂前了。吃過朝食,一家人正說著話,就聽人來報舅家老將軍遣人說稍后要與尚書大人一同上朝。張河應(yīng)承下來,回頭笑道:“阿父還是這脾氣!這下子,咱們再不用提心吊膽了,雖然他老人家嘴皮子斗不過別人,可向來討沒趣的都不是他。有他看著,肯定不會坐視那些不長眼的東西欺負(fù)林軒的。”李文武摸著胡子笑起來,深以為然。之前賀林軒借著四方來賀的聲勢反擊興武伯府,連日來,又發(fā)起“為臣之道”的辯論。大大尊高新帝的同時,又狠狠地給有意拿喬的宗親門閥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且不說被天下士子所不恥的興武伯對賀林軒恨之入骨,眼下朝堂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卯著勁,要送他一份“大禮”呢。再則,賀林軒雖然是樂安侯弟婿,可畢竟只是外子,本身并無顯赫出身,根基淺薄。對他下手就沒有那么多顧慮。這樣一來,賀林軒就成了兩班人爭斗中最醒目的靶子——真可謂是火力集于一身,還沒上任就已經(jīng)樹敵無數(shù)了。李文武對此都心知肚明,只可惜他貴為樂安侯飽受圣眷卻因殘疾不能入仕,無法替他抵擋明槍暗箭。萬幸,還有張家。張家是李家姻親,張老將軍護(hù)短是出了名的,在朝中更有“蠻不講理”的美譽,他要插手誰也攔不住。況且張家今非昔比。扶持天順帝功不可沒,不說張家其他人,張老將軍就受封一品護(hù)國將軍,位極人臣。且他深諳急流勇退之道,在天順帝入主南陵不久,就借暗疾復(fù)發(fā)為由,主動上交了兵符,讓天順帝的龍椅穩(wěn)如泰山。老將軍說要榮養(yǎng)就當(dāng)真沒再上朝了。今日露面,傻子都知道他是專門給賀林軒撐腰去的。李家人都松了一口氣,張河就數(shù)了好幾樁他阿父和朝臣相斗的豐功偉績,說笑間,氣氛輕松了不少。等送賀林軒上了馬車,車輪骨碌碌地走遠(yuǎn)了,李文斌才露出憂色。張河心里也有些打鼓,不過是藏著不說,看阿弟這樣,忙岔開話題打趣起來。“林軒真不愧老先生給他取的字,真真是玉樹臨風(fēng),器宇軒昂。阿弟,你看這身朝服他穿著多精神,走出去不知道要叫多少人眼饞呢。”又說:“說起來,我這些天見的官兒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都是一樣的衣服,怎么他們穿著就跟地里長的韭菜似得。那一茬接一茬,就找不出一個比咱家出挑的?!?/br>聽他的形容,李文斌頓時被逗笑了。大梁文官的官服主色是綠色,有幾個張河看不順眼的,私下里總說他們是韭菜炒大蔥——臭味相投。卻不想有朝一日,賀林軒也成了蔥中一簇,韭中一茬。“又胡說?!?/br>李文武搖頭失笑,“你就別瞎湊熱鬧了,有這閑功夫,不如跟我多讀幾本書。林軒的林是披林?jǐn)X秀之林,和玉樹臨風(fēng)的臨,就不是一回事?!?/br>張河一聽就惱了。“哦,你現(xiàn)在嫌我讀書少了?”他哼了一聲,“當(dāng)初你娶我的時候怎么不說?滿京城哪個不知道我張家人都是外邊掛刀內(nèi)里草包,連累侯爺驚才之名,我真是對不住了!”這話里話外火氣不小啊。李文斌詫異地看向兄嫂,暗忖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李文武連聲喊冤:“誰嫌你了,我哪有這個意思?”見張河瞪眼,他忙咳了一聲,語帶安撫道:“是我說錯話了,這廂給夫郎賠罪。你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好不好?”說著,當(dāng)真作了一揖。張河本來就不愿意在李文斌面前和他爭執(zhí),見狀咧了咧嘴,還了一個晚上再跟你算賬的眼神。而車上,賀林軒對張老將軍行了一個晚輩禮,笑道:“連累阿叔覺都睡不好,小子實在過意不去?!?/br>張三水?dāng)[擺手,“什么連累不連累的,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br>賀林軒再道了聲謝,當(dāng)真沒再客氣。張三水瞧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心里不由納罕,問他:“我來之前就聽說了,姓吳的昨兒可是一夜沒睡,天還沒亮就出府去了,這會兒就跪在宮前哭得跟死了老子似得。你小子就真的一點都不擔(dān)心?”那些老酸貨一哭二跪三撞墻的本事,他就領(lǐng)教過好幾回。雖然心里膩歪得很,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把戲就是好使。不管怎么說,事情鬧到這個地步,皇帝也束手束腳,縱使有心也不能偏幫得太過明顯,形勢對賀林軒就很不利了。賀林軒笑起來,回道:“讓他哭去吧,阿叔只管看著,我自有辦法應(yīng)付。就算我不敵,不是還有您嗎?”張三水虎著一張臉交代說捅婁子可以,可別真捅破了天,到時候他這臉皮薄的可哭不過那些老不羞。不過看這小子的平靜不像是裝出來的,也不由有些期待起早朝的光景來。興武伯果然沒叫人失望。大殿之上,賀林軒才領(lǐng)了職銜,謝了皇恩,撐著病體跪了一個時辰的興武伯爺就等不及了,上前便是好一番哭訴。只見他涕淚橫流,哭天搶地地喊:“陛下,您要為老臣做主啊!”這話,皇帝今天一早醒來就聽過了。天還沒亮就聽說興武伯跪在宮門口,他遣人去聽了幾句,翻來覆去無非是:“臣苦??!”“再活不成了!”“求陛下給老臣做主??!”到現(xiàn)在還是這個路數(shù),天順帝都被磨得沒耐性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