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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坦一家罵得狗血淋頭,這群人真是活脫脫的混賬東西。他縮在賓館呆了好幾天,一塊錢恨不能掰成幾瓣花。李小舅滿目怨恨地啃著干硬的饅頭,心底恨上那罪魁禍首。秦寧。秦寧。秦寧!他反復咀嚼這兩個字,好似要把這二字咬碎嚼爛,混著血rou吃進肚子里,好永不安息。要不是他,他也不至于混成這副模樣。遠在醫(yī)院修養(yǎng)的秦寧全然不知他被人恨進骨子里,正在醫(yī)院候著沈見溪。沈見溪得知他生病住院,立刻要從濱大過來看他。秦寧想阻止,結果他已經(jīng)在路上。秦寧等了不多時,背著黑色挎包的沈見溪活力四射地走進來。他如舊一身休閑運動裝,今天沒戴防藍光的黑框眼鏡,清清爽爽出現(xiàn)在病房,嘴里還含著阿爾卑斯草莓味棒棒糖。笑嘻嘻撩開隔簾走來,卻見秦寧愈發(fā)消瘦,他笑臉一下就垮了。“寧哥,你怎么更瘦了?”他拉開床邊座椅,靠著秦寧坐過來,想去摸秦寧的手,但一對上秦寧清清冷冷的眉眼,又把手按在被褥上。“上次見你,你分明氣色都好很多了?!?/br>秦寧捏了捏耳垂,指腹擦過耳垂的一點黑痣。他放下手,說:“沒事,不小心病發(fā)而已,不礙事?!?/br>沈見溪性格耿直,明亮的眼睛瞬間耷拉下來,像是無精打采的小奶狗,垂著耳朵,焉嗒嗒的。“哪有人會習慣病發(fā),你疼不疼???”沈見溪急切地望向秦寧,好像能感同身受般擰著眉。秦寧淺淡一笑,“不疼,我習慣了?!?/br>他說這話時,眸光清澈,沒有一絲痛意,好似真的習慣這樣的病發(fā)狀態(tài)。而門口,正抬起來欲敲門的手,聽聞這話,頓住了。劉助理轉眸看自家季總,低聲喊了聲“季總”。季應閑默然放下手,表情是劉助理形容不上來的復雜。像后悔,又像心疼,更像痛恨。劉助理想起那天后排座的響亮耳光,光聽著,都覺得臉疼。季總的臉腫了好幾天。秦先生醒來那天,季總的臉剛消腫下去,可季總卻沒告訴秦先生。劉助理看著季總。“走吧?!?/br>季應閑說完,轉身離開。劉助理也沒敢多問,跟著就走了。汪海聽著門外的動靜,轉頭看了眼隔簾中影影綽綽的兩人剪影。另一邊。季應閑在停車場上車,卻沒讓司機開車。司機茫然看了眼旁邊的劉助理,像在詢問接下來該做什么。劉助理回他個“安靜呆著”的眼神,司機也就不再多問,老實坐著,等候老板的安排。少頃,季應閑手機鈴響。他低頭看,來電人是【爺爺】。沈見溪看秦寧臉瘦了一圈,特別難受,想著延后跟秦寧聚餐。其實聚不聚餐,他都無所謂,反正在出國前能跟秦寧說說話,再見一面,已經(jīng)非常開心。他一提出這事,秦寧反而拒絕了。對秦寧而言,見沈見溪的老師,并不止是見一個長輩,而是見科研方面的頂尖大佬,他想從中獲取關于這個世界的科研水平。至少,他得確定,雙秦能否在他需要的時間里,研究出成果。這些話,自然不能跟沈見溪說。況且說好的事,再反悔,很不禮貌,對方是沈見溪的長輩,他與沈見溪投緣,必然也要尊重對方的老師。秦寧說:“我這幾天,身體恢復許多,如果你老師有空閑時間,我們可以就近聚餐,先前你有選好的酒店么?”沈見溪撓了撓頭,說:“選好了,就在醫(yī)院附近?!?/br>秦寧看他一眼,沒說話。沈見溪被他那雙純澈的眼眸一瞧,心臟砰砰直跳,什么實話都往外蹦。“不是特意改的,寧哥你放心?!?/br>秦寧舒心一笑,“那就好。”轉而又見沈見溪望著他不轉眼。秦寧:“?”沈見溪恍然反應過來,臉頰蹭地通紅,不好意思的抓了把頭發(fā)。他欲言又止,“寧哥……”秦寧看他,“什么事?”沈見溪扭捏了幾下,說:“我能不能……能不能叫你寧寧?”秦寧:“???”沈見溪臉更紅幾分,不太敢看秦寧,嘴上嘀咕著:“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這名字好聽?!?/br>秦寧:“……”正撩開隔簾的汪海:“……”汪海暗中瞄了眼沈見溪,心說,季少情敵也太多了,好慘好慘。秦寧態(tài)度不置可否,沈見溪也不好意思直接叫他小名,就這么望著他,目光灼灼,一眼不錯。詭異的十來秒沉默。秦寧說:“你什么時候出國?”沈見溪心頭“哦嚯”一聲,有點失落,似乎知道對方為什么轉移話題。他焉嗒嗒的回答:“再過兩三天?!?/br>“去多久?”“最少一周。”如果留在當?shù)刂尾?,壓制那個人出來,或許不止一周。想到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秦寧,焉嗒嗒的沈見溪更焉嗒嗒了。秦寧見他埋著頭,很懊喪似的,難免不忍心。他伸出手,正要落在沈見溪頭頂,像安撫小動物一樣,安撫幾下,卻在臨近時,倏然頓住。修長漂亮的手慢慢收攏,撤回去。秦寧依舊保持著兩人平時來往的度,沒有作出更親昵的舉動。他能看出來,沈見溪似乎對他有朦朧的好感,不至于多喜歡,但有不可控地苗頭在。秦寧回應不了他,自然也不會給他期待。“一路順風?!?/br>秦寧說。沈見溪察覺秦寧想揉他腦袋,但最終沒有落下,而是慢慢收了回去。他眸中微黯,心也漸漸沉下去。這是秦寧給他的答案。一個他不喜歡的答案。很快,他重新仰起頭,露出大大咧咧的笑,假裝一切沒有發(fā)生。“寧哥,今天一起吃晚餐吧,我約我老師出來。”“算是為我踐行,回來時,我會給你帶小禮物,保證你喜歡?!?/br>秦寧笑了笑,“嗯,謝謝。”沈見溪又跟秦寧聊了會兒天,樂呵呵的離開了。然而關上病房門后,他挺直的腰背瞬間耷拉下來,垂頭喪氣地靠著墻壁,深吸一口氣。他明白的。秦寧這是無聲的拒絕。天色陰沉,大雪紛飛。停在醫(yī)院門口的賓利車頂落滿白雪。司機等得打瞌睡,現(xiàn)在正點著腦袋,昏昏欲睡。劉助理正在處理工作的事,他敲擊最后一個符號,抬眸透過內(nèi)視鏡看了眼自家季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