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蹦了出來。

“別急，仔細聽?！?/br>
“要宣布最佳導(dǎo)演了。”

宋新元屏息靜氣，緊張地看向主持人。在一片靜默中，主持人終于開口：“獲得最佳導(dǎo)演獎的人是——孔琢?！?/br>
下一瞬，掌聲四起，響徹會場，幾乎淹沒了頒獎詞。主持人補充道：“很遺憾，孔琢導(dǎo)演去年病逝了，他的獎杯由男主角宋新元代領(lǐng)?！?/br>
宋新元在萬眾矚目下走上領(lǐng)獎臺，當主持人勸他發(fā)言時，他回憶起孔琢的音容面貌，慢慢吞吞道：“孔導(dǎo)是一位特別了不起的人，非常感謝他的教導(dǎo)，我會謹記于心，勇敢往前走?！?/br>
第一次見面，孔琢便說，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鬃僚c他談理想、談未來，年過半百，仍懷著年輕人的心愿。他敬佩孔琢，為孔琢感到唏噓，盡管孔琢獲獎，但孔琢是帶著遺憾離世的。

宋新元回到座位不久，主持人宣讀了最佳男主獎，獲獎?wù)卟皇撬?。宋新元握著孔琢的獎杯，?nèi)心平靜。散場后，宋新元立即換上棉服，賈英俊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趙炎、厲明洲、馮星河，包括楊希月，都發(fā)來信息鼓勵他，他認真回復(fù)完，和馮燈一起趕往火車站。

他們訂了臥鋪，打算連夜趕回千陽市。出租車上，宋新元垮下肩膀，小聲說：“走太急了，沒吃飽，會場的飯挺好的。”

馮燈：“我?guī)Я肆闶?，吃嗎？?/br>
宋新元指指口罩：“沒辦法吃。孔導(dǎo)曾經(jīng)問我，后不后悔輟學(xué)，我那時不坦誠，說不后悔。哈哈，我當然后悔，學(xué)歷不高怪丟人的?！?/br>
“什么時候讀書都不晚?！?/br>
“我現(xiàn)在喜歡表演，有機會的話，我想去電影學(xué)院進修，好想變強啊。”

馮燈瞟了眼司機，揉揉宋新元的頭，說：“你盡力了。”

“沒事，我比很多人幸運，獲得提名就很驚喜了，我一點都不難過。好吧，不失落是假的?！?/br>
宋新元望向窗外，天色幽暗，霓虹燈成為最耀眼的存在，街邊的商場循環(huán)播放著優(yōu)惠提醒。陌生人來來往往，擦肩而過，冬天太冷了，沒有誰會為誰停留。

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下雪了！”宋新元瞇起眼睛，滿臉高興，“沒關(guān)系，明年重新開始。你要好好為我加油，我會努力的?！?/br>
“嗯。”

“那你呢？”這三個字幾乎變成宋新元的口頭禪，他不放過任何關(guān)心馮燈的時機。

此時，出租車抵達車站，馮燈拎走行李箱，領(lǐng)著宋新元取票，邊走邊問：“我什么？”

宋新元仰起頭，感受雪花的降落，語氣得意：“回醫(yī)院吧，馮醫(yī)生，你別騙我，你怎么可能厭倦當醫(yī)生？我親眼見過你做手術(shù)，我了解你，你喜歡手術(shù)室、手術(shù)刀，喜歡救治病人，對不對？”

馮燈緘默不語。

宋新元繼續(xù)說：“你不用擔心我，我是成年人，我想你的時候就給你打電話，絕不偷偷哭鼻子。我不想拖累你，我不是膽小鬼，我說過要做你的英雄，英雄都是單獨行動的，總是跟在你后面，哪有資格逞英雄？”

馮燈的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他張了張嘴，想對宋新元說，你沒必要逞強，就算你做一輩子膽小鬼，也沒關(guān)系。然而，宋新元充滿期待地凝視著他，令他難以開口。

“哥哥，我最喜歡穿白大褂的你，在醫(yī)院的時候，每次遇見你，我就管不住心，它不聽話，老是跳啊跳的。馮醫(yī)生，經(jīng)常心跳120還有救嗎？”

“有，”馮燈進入售票廳，走向自動取票機，“只要我在，就會救你。”

“我相信你，那我們一起重頭來，好不好？”

“好。”

兩人坐了八小時火車，出站時剛剛六點。在回家的路上，宋新元問：“我們途徑多少節(jié)隧道，你數(shù)了沒？”

馮燈反問：“你數(shù)了嗎？”

“我數(shù)著數(shù)著睡著了，以前都睡不著，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是33。你是不是沒數(shù)？”

“數(shù)了，是33節(jié)?！瘪T燈沒數(shù)完，他在宋新元下鋪，聽著宋新元的動靜，跑神了。

“看吧，我沒數(shù)錯?！?/br>
馬路上鋪了一層雪，給千陽市增添幾縷神秘感。回家后，他們?nèi)酉滦欣钛a覺。宋新元是被餓醒的，他爬起來，啃了馮燈一口，嘟囔道：“好餓?！?/br>
兩人簡單做了一頓午飯，吃完飯，馮燈提議：“明天回老家，把團團接回來?！?/br>
宋新元捏捏小貓玩偶，這是他的新寵，他說：“不急?！?/br>
馮燈沉默地俯視宋新元。宋新元打了個寒顫，立刻改口：“我去。”

元旦這天，小雪停了，馮燈和宋新元帶上禮物，搭車去西照縣。呂舒涵和馮向海知道他們要來，屋子明顯打掃過。馮向海站在門口，而呂舒涵坐在沙發(fā)上，紋絲不動。

宋新元進屋，鼓起勇氣打招呼：“叔叔、阿姨，元旦快樂，這幾個月辛苦你們了。”

馮向海輕易接受了宋新元與馮燈的關(guān)系，擺擺手：“不辛苦，貓聽話著哩。”馮向海不善言談，客套了幾句，進廚房做飯。

團團蹲在呂舒涵腳邊，防備地豎起貓毛。宋新元忽略團團，拿出一個禮盒，雙手遞給呂舒涵：“阿姨，謝謝你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今年冬天冷，這是我挑的圍巾，你看看怎么樣，要是不——”

呂舒涵打斷他：“放那吧?！?/br>
宋新元呆了呆，輕輕將圍巾放在茶幾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馮燈整理完東西，領(lǐng)著宋新元坐在呂舒涵對面，倒了杯熱茶，放在宋新元手里。

呂舒涵冷不丁地問：“你今年多大了？”

宋新元眨眨眼，不知道她是明知故問，乖乖回答：“快三十了，我生日在春節(jié)。”

呂舒涵瞧瞧他手中的水杯，說：“看不出來?！?/br>
宋新元異常尷尬，離馮燈遠了點，睜眼說瞎話：“阿姨，我很成熟的?！?/br>
團團叫了兩聲，似乎想拆臺，沒有人理它。呂舒涵接著問馮燈：“這回待多久？”

“下午走，有私事?！?/br>
呂舒涵皺皺眉，不太滿意。宋新元急忙說：“阿姨，馮醫(yī)生明天要去醫(yī)院面試，我們有空就來?！?/br>
呂舒涵端量宋新元片刻，淡淡道：“不用，見多了反而生厭。他能改變主意，總算對得起他的年齡。”

宋新元不覺得難堪，隨機應(yīng)變道：“那我們過年再來?！?/br>
呂舒涵沒拒絕。

下午兩點，兩人走出家門，在長情巷待了會兒。宋新元戀戀不舍地說：“哥哥，我想和你再走一次長情巷。”

馮燈牽著他的手，若有所思：“今天趕時間，下次吧?！?/br>
宋新元頓時喜上眉梢：“都可以?！?/br>
之后，馮燈進了家私立醫(yī)院重cao舊業(yè)，而宋新元忙于選擇新劇本，他們各自獨立，又相互依靠，展開了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