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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平穩(wěn)規(guī)律的呼吸亂了亂,哼哼幾聲,蜷縮的更緊。喬兮水:“……”他原本想把他搖醒,想了想安兮臣那個脾氣,還是作罷了。這位安奇人就把自己悶在被子里睡了一上午。直到晌午太陽升到頭頂,喬兮水實在怕他悶死在里面,輕手輕腳過去,想趁他睡得死的時候把被子拉下來些透透氣。誰知安兮臣抓著被子,睡死了也不松手,他硬要扒下來,安兮臣反倒抓的更用力,還在此之上,把自己蜷得越來越小,真的變成了一團。他哼哼唧唧著,抓著被子不撒手,夢中囈語道:“不要搶……”聲音迷迷糊糊有些聽不清,也是發(fā)啞的。但無端多了些軟糯,喬兮水怔了一下,忽然想起夢中的少年。那位試圖討人喜歡的少年。“這是我的……”蜷著沉睡的安兮臣死死抓著被子說,“……你松手……”喬兮水鬼使神差的松開了手。他頓了頓,似乎又想伸出手去摸摸他,但在空中停滯半晌,最終還是收了回來。他沒有再動過安兮臣。安兮臣就這樣悶著睡到了傍晚,夕陽入暮時,終于掀開被子從床上緩緩坐了起來。他睡得昏昏沉沉,看了眼窗外夕陽,瞇了瞇桃花眼,咳嗽了幾聲。他一向醒來就要咳嗽一段時間,喉嚨像在被火燒,一邊咳嗽一邊清嗓,卻總壓不下燒在喉間的那團細火。“醒了?”話音間一個瓷杯遞到了他手邊。杯中花茶晃出微小漣漪。他并沒有接,抬起頭時,落日的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像在他身上鋪了一層金光,又或者他是光芒本身。喬兮水把花茶朝他手里塞了塞,道:“喝吧,梨花茶,止咳的。”安兮臣接過花茶,輕輕咳嗽著抿了一口,花茶入喉,如甘霖潤過干裂土地。他試著清了清嗓子,確實好了不少。“有效果吧?”喬兮水摸了摸鼻子,道,“你爹我……不是,我研究了一下午呢?!?/br>安兮臣選擇性無視了他的口誤,聲音仍舊發(fā)啞,道,“謝謝?!?/br>喬兮水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道謝,道:“啞的這么厲害,你那嗓子真是抽煙抽的?”“是?!卑操獬疾⒉患芍M,答道,“有段時間……抽的比較厲害。天天都泡在煙館里,什么酒都喝,什么煙都抽?!?/br>“算是物極必反吧。從前這些都不能碰,第一次碰就毫無底線。且那時候剛墮魔,心情算不上好。喝著抽著,就把嗓子糟踐掉了?!?/br>烈酒入喉三分,苦煙入心五分,才能壓下一分心頭的一根刺帶來的苦楚。一根貫穿了他整個人,利比寒劍的刺。人生天翻地覆,他對世間感到厭煩,對自己感到恐懼,于是跑到了煙館里,日日夜夜泡的糜爛,想要爛死在煙與酒的獨自狂歡中。曲岐相并不管他,他知道安兮臣鬧完了,自己就會灰溜溜的夾著尾巴回來。他是對的,安兮臣沒有路可以走。那時他手上的傷密密麻麻,每天都摔碎酒杯,唯有割碎皮rou,鮮血流出來時,他才能確認自己還活著。安兮臣帶著那些傷,一口煙一口酒,在煙酒的麻痹里,看見從前的仙鶴流云在漸漸遠去。喉嚨很疼,仿佛業(yè)火入喉。他抓著煙管,抓著酒杯,一個人坐在煙霧繚繞中,嗆得泣不成聲。仙風道骨清風門,踏雪無痕安兮臣,終于骯臟入了骨,骨縫里都滲進了黑。喉嚨里有火在燒。整整半月,他日夜與煙酒相伴。出來時喉嚨沙啞無法作聲,但他并不想養(yǎng)傷,睡了三天三夜后,接著與煙為伴。已經(jīng)有煙癮了。估計現(xiàn)在把他的喉嚨挖出來,也和他的骨頭一樣,早就被染黑了。“別治了?!彼f,“我都不想管。”“這怎么行。”喬兮水道,“就算你不想治,別人看了也心疼……”“想多了?!卑操獬继鹧?,問,“你在清風門這些天,可覺得有一人會心疼我?”“咋的。”喬兮水道,“我不能心疼?。俊?/br>“……”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抬起頭來看著喬兮水,忽的笑出了聲。喬兮水:“……”你笑啥?大哥別笑,別人笑能鬧得人怦然心動,你一笑我他媽頭皮發(fā)麻!安兮臣似乎心情好了些,踩好鞋下了床,抓起外袍披上,道:“走了?!?/br>喬兮水轉過頭來,問:“你去哪?”“說了這房間給你?!彼f,“我走了?!?/br>“你去哪???”喬兮水又問了一遍,還補了個問題,“你不殺我,會像上次一樣么?”安兮臣怎能不知道他是說上次那種血流成河的嚇人狀況,他噎了一會兒,才道,“你管不著。”“好吧?!眴藤馑种^不多問的原則,又道,“但是我一個人睡害怕?!?/br>安兮臣回頭看了看他,一副“你騙鬼呢”的表情,“你覺得我信?”“也是哈?!眴藤馑俸僖恍?,換了個說法,“師兄,陪我一晚唄?!?/br>安兮臣友善道:“給我滾?!?/br>喬兮水眨巴眨巴眼,真誠道:“師兄,我愛你。”“……”他說完,咧嘴笑了。如隕落的光芒化作業(yè)火,在安兮臣心中劃出灼燒的傷。燙的避無可避,無處可逃。只好受著。哪怕火光沖天,他也無法開口喊疼。“師兄,別走了?!彼f,“晚上樓下有夜市,陪我看看去唄。”他明知不能接近這團耀眼火光,也明知碰一下就會被灼燒至體無完膚。但奈何他向來貪戀不可多得的溫情,哪怕是他自欺欺人。所以最終還是——“好?!彼f,“……好吧?!?/br> 第16章(已修)一個人見慣黑暗之后猛然見了光,他會覺得刺眼,覺得灼痛,并不會覺得好受。喬兮水與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