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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第179章

到了夜晚,忙里忙外的清風(fēng)門才總算歇了下來，眾人聚在第一個搭建完成的臨泉堂里，圍著兩桌子菜吃晚飯。

為照顧這群來幫忙的斷笙弟子,池兮空跟戴兮夢兩個姑娘忙里忙外,忙出了一桌子的寡淡素菜,一點rou沫不帶。

喬兮水這人無rou不歡，雖不一定非得是大魚大rou,但菜里有點rou沫子他才看著開心吃的下去,此刻一看這一桌子綠油油的素食,喬兮水就立刻蔫了。

但他很懂得照顧別人心情,雖然心里不太高興，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一邊夾菜一邊強顏歡笑，他嚼著這寡淡青菜,心里頭簡直苦不堪言。

別人看不出來，安兮臣看出來了,于是草草吃了一點,轉(zhuǎn)頭就告辭拉著喬兮水奔山下小鎮(zhèn)去了。

“吃點什么？”他一邊牽著喬兮水往鎮(zhèn)子里走一邊問，“上次吃的rou面,這次換一家？”

“你說了算……”喬兮水抹了一把臉,道，“我真是搞不懂了，修道又不是出家，斷笙門干嘛不叫斷笙寺……”

安兮臣笑了兩聲,又道：“對了，那晚你去了嗎？”

喬兮水愣了一下：“什么那晚？去什么？”

“他們說的那晚啊?！卑操獬嫉?，“你沒聽嗎？斷笙門的剛剛在席上說,大戰(zhàn)結(jié)束的那晚，柳一清把斷笙門的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然后跪下謝罪來著?！?/br>
“……？？有這事？？”

“……”

安兮臣沉默片刻，道：“所以你那晚在干什么?！?/br>
“……上藥上到了傍晚?！?/br>
“……上完藥呢？”

“睡覺?！?/br>
安兮臣：“……”

破案了。

他家喬兮水那晚在床上睡成死豬，恐怕柳一清就算把腦袋磕出花來他喬兮水也不會動一下的，畢竟他正在夢里跟周公在棋盤上酣戰(zhàn)。

喬兮水嘆道：“唉，錯過了一個億?！?/br>
安兮臣已經(jīng)懶得問他什么是一個億了。

但喬兮水這一句不知所云的話提醒了他。時至今日，大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他也再沒有必要去害怕?lián)鷳n什么，該問的想問的他都可以問。

安兮臣轉(zhuǎn)過頭，剛想開口發(fā)問，喬兮水就抬起頭來，對他說：“吃飯前去個地方唄?！?/br>
安兮臣的話只好又掉回肚子里。

他抿了抿嘴，道：“好。”

喬兮水又轉(zhuǎn)頭帶他出了鎮(zhèn)子，兩個人走遠(yuǎn)了些后，喬兮水拉著他停了下來，隨后伸了個懶腰。

這個地方面前不遠(yuǎn)處是扶搖山，后頭是鎮(zhèn)子，兩人差不多就站在中間。夜深了，鎮(zhèn)子里熱熱鬧鬧，他們二人就這么背對著夜市的人聲鼎沸，面對著扶搖山的萬籟俱靜，抬頭是清冷的月光，還有零零碎碎的幾點星辰。

安兮臣有點不明白喬兮水為什么把他帶到這兒來。

“這里人就少了?！眴藤馑贿呁白?，一邊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他說著就走到了附近的一棵樹下，坐了下來。

安兮臣便也跟著走了過去，坐下來后，轉(zhuǎn)頭問他：“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br>
喬兮水伸出雙手墊在腦后，朝他淺淺一笑，開口說道：“其實也沒什么好講的。”

“說說看?！卑操獬嫉?，“我想聽?！?/br>
“你想聽啊?！眴藤馑蛄嗣蜃?，道，“那就講講吧?！?/br>
“我父母很忙。是真的很忙，忙到?jīng)]有空去管我。他們嫌我太吵太煩，就把我扔給了鄉(xiāng)下的祖父祖母，每年他們大概也就只去看一兩次，即使如此，我也沒有哭鬧著要和他們走?！?/br>
“我就這樣在鄉(xiāng)下長大了。后來有一天，他們夫妻的感情出現(xiàn)了裂痕，我母親就把我接了回去，很嚴(yán)肅地同我說，我得乖一點，學(xué)習(xí)好一點，這樣父親才能回家，我們一家才能團(tuán)圓?！?/br>
“于是我聽了她的話，拼了命地去學(xué)，每一次的成績都很優(yōu)異。但她卻嫌不夠，因為父親依舊從不回家?！?/br>
“她認(rèn)為全是我的問題，我被她天天念叨，漸漸地也開始這么想?！?/br>
“為了能讓父親回來，后來我選擇了留在學(xué)?！簿褪撬^的學(xué)堂。我每天都拼了命地在學(xué)，每個月只回家一次，每逢放假回家兩個月左右，這兩個月里也很忙，不肯休息，依舊每天堅持出去找先生讀書?；蛟S是努力有了回報，父親開始頻繁的回家了。”

“努力有了回應(yīng)，我就越發(fā)地刻苦了，幾年過去之后，我終于考了一所好大學(xué)……你可以理解成中舉?！?/br>
“等我?guī)е灿嵒亓思液?，父母也都在家中，他們都很為我高興。”

喬兮水說到這兒頓了一下，道：“乍一看貌似是個很好的故事，是不是？”

“但不是這樣的?！眴藤馑?，“他們早就離婚了。母親一開始用我這個孩子綁住了父親，希望父親依舊將她視作至愛，但父親對她的厭惡不僅未止，反倒變本加厲，兩個人就這樣爭吵不斷，最后終于消耗完了最后的情感，徹底分道揚鑣了?！?/br>
“但是我學(xué)得很好，他們不舍得放走這樣一個會為自己臉上貼金的孩子，所以一直在演戲。這件事，直到我成人那天才知道?！?/br>
“他們甚至早都各自又有了家?！?/br>
“這兩個人都覺得對不起我，說我跟著誰都可以，誰家都?xì)g迎我?？刹皇沁@么回事，我受不了這么一場騙局，我有時甚至覺得我那幾年的努力還不如去喂給狗?！?/br>
他這么說。

“我不想回去?！?/br>
“他們道歉是一回事，可我不想原諒是另一回事?！?/br>
“我好幾年都沒有回家。過年在客棧住，我收著他們的錢，大部分都省了下來，還記了很多賬，打算畢業(yè)以后全都還回去，我不想欠他們的。”

“怎么還的清?！卑操獬嫉?，“還有生育之恩呢。”

“……我知道。”

他說著，低下了頭去，喃喃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