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聲音，準確無誤地說，好喜歡。

趙熙曜第一次感覺到了平時情侶們所說的怦然心動。錢玓眼睛半睜半閉，被困在自己和樓梯拐角所構筑的穩(wěn)定三角里，瞳仁里倒映的，全是自己。他清晰地感覺到心臟一下一下強有力地跳動，泵出歡欣的血流，營養(yǎng)著他用來思考的全部神經(jīng)。喜歡，好像不需要理由。

他發(fā)現(xiàn)，面對錢玓這樣的意外，他一點辦法沒有。如果那天晚上之后相忘于人海也就算了，但是偏偏，他不久之后就像沒事人一樣地，和自己出現(xiàn)在同一場會議，甚至就坐在自己的前面。趙熙曜都不用伸直手臂，就能觸摸到錢玓腦后修整的干凈利落的茶棕色碎發(fā)。

趙熙曜親夠了，也說夠了，氣喘吁吁地紅著臉放開錢玓。

錢玓此刻也是懵的。剛開始，趙熙曜不管不顧地把他摁在懷里親，他覺得這小子簡直膽大包天，清醒的時候還敢這樣對他。但是趙熙曜在他耳邊咕咕噥噥說了那么多話，斷斷續(xù)續(xù)的，有時聲音很小，有時又很堅定。他突然覺得有點意思。

他二十五歲，聽過很多很多人真心假意地對他說愛，說喜歡。趙熙曜這樣的他見的很多。對方無一例外是期望得到回應的?；貞X財也好，回應真心也好，總之是索要些什么。交換些什么。

可惜，他從未覺得愛是什么很牢靠的東西，二十多年，一直這樣覺得。

可是趙熙曜把他胡亂親了一通，放開他時，紅著臉，眼神發(fā)亮地看著他。趙熙曜這樣的小孩子太好明白了，一眼可以看的透徹。他捧著滿滿的心意要送給自己，而自己好像只要點頭答應，趙熙曜就會歡天喜地帶上全部身家跟他走。

錢玓心想，不如玩一下，就當是換口味。

他朝趙熙曜伸出手，“照片先給我看，我再答應你?！?/br>
趙熙曜搖頭，“你先答應?！?/br>
錢玓對這種小孩子的耍賴毫無辦法，“那我答應。”聳了聳肩說，“這下可以給我看了吧?！?/br>
趙熙曜把手機點開，錢玓接過來仔細看，是一張錯位的圖片，車廂上躺的甚至不是一個人。他憤憤地看向趙熙曜，“你耍我，這根本不是我的照片?！?/br>
趙熙曜從錢玓手里收回手機，微笑著用食指點了點錢玓的額頭?！拔覜]說過那是你的照片。”他看著錢玓瞪圓的眼睛，啵唧一聲響亮地親了錢玓一下，“但你說了，要和我談戀愛?！?/br>
第七章夕月

錢玓現(xiàn)在十分后悔答應同一個大學生談戀愛。

大學生，哪怕是男大學生，時間一旦多起來，就愛想些有的沒的，十分會折騰人。

趙熙曜那天在衛(wèi)生間把他摁在墻上，順帶摸出了他的手機。錢玓皺眉，“手機拿來，里邊兒有文件，不能瞎按?！?/br>
趙熙曜正處于飄飄欲仙的撒歡狀態(tài)，“我想把聯(lián)系方式都告訴你來著，忘記了你手機還有鎖屏碼。喏，還給你?！?/br>
“聯(lián)系方式有必要要嗎，一學期一次校董會，你肯定能看見我?！卞X玓嘲笑他。

“不行的，人家談戀愛都是要整天黏在一起的，我舍友天天早起給他女朋友買早餐?！壁w熙曜說著說著又伸出爪子試探地環(huán)住錢玓的半邊腰。“你有公司要忙，我也在念書，不能天天見面，沒有聯(lián)系方式，這戀愛怎么談呀?！?/br>
“或者我把微信號告訴你，這樣總可以了吧。”趙熙曜看錢玓反應不大，又伸出另一只爪子環(huán)住另半邊腰。

錢玓毫不留情地雙雙拍掉。

“說話就說話，不要總是黏上來。”錢玓往后站了站，“我不喜歡太黏人的?！?/br>
“也行，我的微信號是…………”趙熙曜摸摸鼻子，也識趣地沒再往前，“你給我的備注想好了嗎？”他探頭探腦地往錢玓屏幕上看。

“沒想好，連你名字都忘了?！卞X玓朝他翻了個白眼。

“怎么這樣！”趙熙曜妄圖走上前來，在錢玓手機上指指點點，“我叫趙熙曜，你可以叫我熙熙，或者熙曜?！?/br>
他看錢玓的手指停滯在屏幕上半天，突然了然地朝他笑了笑，“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名字怎么念？哈哈我來教……”

錢玓伸手捏住趙熙曜的臉，把他腮幫子上的小塊嫩皮都掐起來，眼神冷冷，“我不喜歡太黏人的?！?/br>
趙熙曜被掐的很痛，捂著臉往后逃。錢玓這才在屏幕上重新打字，趙熙曜的頭像是他自己的照片，在錢玓眼里，沒心沒肺地笑著。錢玓想都懶得想，在備注那一欄打上，小趙。

趙熙曜折騰錢玓的事情遠不止這個。

自從加了微信，每天要問八百遍什么時候能見面，匯報今天干嘛了，做了什么實驗，交了什么別出心裁的設計作業(yè)，還給他發(fā)自己密密麻麻的考試安排表。

錢玓嫌趙熙曜發(fā)個沒完的消息煩人，早就把他的消息設為免打擾。但是耐不住趙熙曜發(fā)的消息實在多，每次打開微信，他的對話框總是停在前幾個。

但錢玓每天都會看。中午吃飯的時候，劃一下。趕飛機的途中，劃一下。晚上睡前，再看一眼。有時候會回，這會引得趙熙曜屁話更多，大多數(shù)時候不會，當消遣看。笑一笑，就翻過去了。

星期五，錢玓中午吃飯的時候，點開趙熙曜的對話框，接著昨晚兩點鐘匯報自己還在苦兮兮地做碳材料大作業(yè)，今天早上八點十分說了一句今天會很忙，祝錢玓今天心情愉快。就再也沒有說話了。

錢玓挑了挑眉，自己今天倒不是很忙，周三出差回來的整理工作，一天半已經(jīng)完成的差不多，下午再看一些瑣碎的報表，晚上倒是能早點回家。

他看著趙熙曜給他發(fā)的那一句，祝他今天心情愉快，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今天不忙?！被赝贽魷缌耸謾C，把餐盒扔進垃圾桶，打起精神開始工作。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他再翻微信，趙熙曜的對話框，已經(jīng)被擠到了第三頁。他發(fā)那一句今天不忙之后，過了半小時趙熙曜回復了一句，“那今天能見你嗎？有點想你?！?/br>
之后再也沒說過話。

錢玓有點心軟，覺得畢竟答應人家孩子了，總吊著也不好?；貜驼f，“今天可以五點鐘去接你?！?/br>
過了一會，趙熙曜回復，“好?！笨偢杏X有氣無力的。

錢玓直接把車開進了L大，他沒讓司機跟著。替他開車的司機都是錢琢幫他找的，自然而然，去哪，干了什么，錢琢都知道。他以前交男朋友都不避著司機，直接車開到小情兒家里去，錢琢沒限制過他，但是明里暗里提醒他潔身自好。錢玓才不管，錢琢說什么他都聽，唯獨這個，越要他專一，他便越要叛逆一樣地喜新厭舊。

說不上來為什么，錢玓不想讓司機，或者說讓錢琢知道趙熙曜?？赡苁勤w熙曜太干凈了，也很不同，他暫時還不想把趙熙曜和以前交往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