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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著眸子,似乎在下意識躲著范佩陽的視線。范佩陽等了一會兒,沒等來唐凜詢問,只得自己接:“我說我想選CD,但正確答案是A。”唐凜的頭更低了,范佩陽看不見他的神情,只能看見后頸,在黑色頸環(huán)的襯托下,皮膚愈發(fā)顯得白皙。范佩陽輕輕抬手,目光溫柔,看起來就像情不自禁想去撫摸。唯一和整個場景畫風(fēng)不太符的是,他手間無聲無息多了一把短刀。溫柔的手上朝唐凜后頸落下,速度一瞬間變凌厲,連同刀鋒的寒光!“咻——”凌空飛過來一道黑影。范佩陽還沒看清是什么,整個人就被黑影撲倒,“咣”一聲重重摔在地上。他顧不得疼,倒地的一瞬間就本能地拿短刀亂捅。撲著他的黑影一下子散成黑霧。范佩陽不可置信地脫口而出:“真是夜游怪?”這話聽起來就像他知道唐凜會用出什么文具樹,但真等自己親身體驗了,依然覺得不可思議。唐凜向后撤一步,同倒地的男人拉開些許距離,而后長長舒口氣,真情實感道:“謝天謝地,你終于動手了?!?/br>范佩陽——不,或許應(yīng)該叫祁樺更合適,利落從地上起身,仍是范佩陽的樣子,但眼底的光從唯我獨尊的霸氣,慢慢變成城府極深的陰險:“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一邊問著,一邊飛快回憶趕路的細(xì)節(jié),他數(shù)次故意落到唐凜后面,可對方每次都會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并回頭等他,不是他不想下手,是唐凜根本沒給他機(jī)會,難道說那個時候已經(jīng)……“你的破綻太多了,”唐凜臉上仍掛著調(diào)侃的輕松,聲音卻已經(jīng)慢慢冷下來,“如果我都說出來,怕打擊你對自己文具樹的信心?!?/br>他和假范佩陽趕路這么長時間,如果是一次性文具,早應(yīng)該失效了,可眼前的人依然頂著范佩陽的臉,那就只能是文具樹了。“我倒真挺想聽聽?!逼顦灞痣p臂,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唐凜看著面前依然保持著范佩陽模樣的“不明身份者”,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依然沒在外貌上找到任何破綻,以至于他偶爾還會晃一下神,產(chǎn)生正在看著范佩陽的錯覺。就像剛剛趕路,明明知道是冒牌貨,可說著說著話,他就不知不覺地把對方當(dāng)成范佩陽去關(guān)心,去擔(dān)憂,甚至真情實感地生氣……這種控制不住的下意識,才是最恐怖的。好在,每次唐凜剛陷進(jìn)去,就能被眼前這位“范總”拙劣的演技拉回溫暖的陽光里。都有哪些破綻?既然對方這么勤學(xué)好問,唐凜也不吝嗇在線教學(xué):“衣服,說話,眼神,沒一個對的,下次你如果再想偽裝成誰,最好提前做一下人物小傳性格分析?!?/br>衣服?說話?眼神?后兩個暫且不提,第一個祁樺就不信:“范佩陽和萊昂戰(zhàn)斗的時候,我全程都在,如果他不是這個樣子,你覺得我會特意搞這么個打赤膊的造型?”他冷笑著哼一聲,“你或許從某個我不清楚的細(xì)節(jié),識破了我的偽裝,但也不用裝作上帝視角?!?/br>“我相信戰(zhàn)斗的時候范佩陽是這個樣子,”唐凜點頭,微笑,“但我也相信,你肯定沒跟到他離開?!?/br>祁樺的眼神閃了一下。唐凜篤定道:“如果你跟到他離開,不出五分鐘,就會發(fā)現(xiàn),他一定刻意去找有闖關(guān)者的地方,然后挑一個身高體型相仿,審美品味不超過容忍底線的,打劫。”“打劫衣服?”祁樺皺眉,懷疑唐凜在玩兒他,一個闖關(guān)者搶到頸環(huán)了,不去神廟交差,特意冒險攔截其他闖關(guān)者,還一不要錢二不要命,就為一身衣服,這是正常人的邏輯?“這就是我說的,你沒做性格分析,”唐凜真誠地替他遺憾,“如果做了,你就會清楚,在范佩陽的世界里,效率是第一,體面是第二,其實他應(yīng)該更想回到戰(zhàn)斗開始的地方,找自己的外套,但那樣太浪費時間,所以為了遷就效率,只好就近打劫?!?/br>視線僵持良久,祁樺皮笑rou不笑:“反正范佩陽不在,你怎么說都行?!?/br>“不是我怎么說,是你怎么說?!碧苿C繼續(xù),“穿的不體面,是你第一個錯誤,沒有惜字如金,是你第二個錯誤……”“我說‘也就是關(guān)嵐沒動手,他要是幫萊昂,估計你早就被毒翻了’,你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這回答我都替你尷尬……”祁樺的臉都僵了,但還嘴硬:“據(jù)我觀察,你的這位伙伴,就是這么裝逼?!?/br>“裝逼不等于油膩,而且沒實力才叫裝逼,有實力叫……”唐凜思索好半晌,斟酌出四個字,“客觀陳述?!?/br>“……”祁樺努力忽略掉對方已經(jīng)偏到太平洋的心眼,憑意志堅持著求知欲,“好,那你說,我該怎么‘客觀陳述’?”唐凜模擬范佩陽的口氣,對于“如果關(guān)嵐幫萊昂,你早就被毒翻了”這種挑釁言論,給出官方標(biāo)準(zhǔn)答案:“我倒希望他能出手,一場能摸清兩個對手底細(xì)的戰(zhàn)斗,比單純的搶頸環(huán),回報率高多了?!?/br>祁樺:“……”他現(xiàn)在好像能理解唐凜說的“裝逼不等于油膩”了,但這個不油膩的更讓人想打,是怎么回事。“還有那道關(guān)嵐出的選擇題?!碧苿C的聲音忽然有些許緩和,眼里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個我應(yīng)該感謝你,因為換成范佩陽,他一定絕口不提?!?/br>衣服,說話,眼神,破綻三兄弟。現(xiàn)在就剩下眼神了。祁樺:“眼神有什么問題?”唐凜:“眼神不對。”祁樺:“……”唐凜:“……”祁樺:“這就完了?”唐凜也想一條條給他列出來,但組織了半天語言,失敗:“反正不是你這樣的?!?/br>“……”祁樺輕嘲地扯了扯嘴角,“看來我的‘含情脈脈’還不夠?!?/br>“你太低估自己了,”唐凜神情自然,“你不是不夠,是‘含情脈脈’得過分了。”自然里,還有著真誠的苦惱,“你知道為什么一開始我非要和你并肩走,不給你下手的機(jī)會,后來卻要主動給你制造機(jī)會嗎?”祁樺懵住,他的思路一直被唐凜帶著走,根本沒時間去想,現(xiàn)在被反問,才意識到,對啊,唐凜前后的舉動分明矛盾。不等祁樺問,唐凜自己答了:“之前不給你機(jī)會,是希望能避免和你動手,想著也許到了神廟,你就放棄了,但是……”這里有個轉(zhuǎn)折。“你后面實在有點過了?!?/br>唐凜現(xiàn)在想來,還覺得心累,又是“緣分吧”又是“含情脈脈”又是“關(guān)嵐給我出了一道選擇題”——“你的戲太多,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和你對戲的搭檔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