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yán)永妄沉默地看向車窗外，深夜的城市籠罩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郁氣，他平靜地道：“好?！?/br>
沈河憂慮地看他，嚴(yán)永妄沖他笑了一瞬，極快收斂。

他低聲說：“那我先休息，等到機場再喊我?！?/br>
他入睡得極快，睡熟后，眉頭也是輕輕皺著的。沈河不帶感情色彩地看去，也不能不感嘆他驚人的英?。好冀逓鹾跐饷埽鄹C深，鼻骨高，骨相絕佳。閉上眼后，那種漂亮而陰郁的氣質(zhì)稍褪，但輪廓還是冷硬，像是一個精心雕琢的雕塑。

年輕的總裁閉目，車平穩(wěn)開駛，直到快到機場，他才睜開眼——睜開眼，瞳孔里也全無剛醒的人會有的惺忪，只有一片清醒。

沈河不由懷疑道：“老板你剛才睡了嗎？”

對著這個為嚴(yán)家服務(wù)了十五年的秘書，嚴(yán)總裁的脾氣總是很好，他點了點頭，“我休息得很好?！?/br>
“走吧?！睕]讓沈秘一人拉行李，他率先從車后箱取出行李箱，大步流星往安檢處走去。

沈河趕緊跟上。

首都深夜的機場人流量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他們的身影在一眾人中極為顯眼：英俊高大的冷面美男，矮他半頭的清俊帥哥并肩走著，似乎還在低聲說什么。

直到兩道身影進入VIP候機廳，路人的目光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來。

有人認(rèn)出了剛才兩人中個子最高的那個：“那是嚴(yán)永妄，我老公??！”

“什么就你老公了？”

“誒呀，就是嚴(yán)氏集團的總裁！又帥又多金的那個！”

對方才那兩人的八卦點燃了首都深夜平靜的機場，有人拍下兩人的背影，發(fā)在微博上：“驚！今天看到嚴(yán)總裁和一個帥哥一起候機！”

本是沒多少粉絲量的微博賬號瞬間炸了，不少路人在這條微博下留言。

「好帥，他怎么這么帥啊！」

「只是一個背影就夠我舔三千遍！」

「誰偷拍了我和我老公？[發(fā)怒]」

……

一眾評論下，有人眼尖，憑借一個背影就看出了嚴(yán)永妄身邊帥哥是誰：「旁邊的帥哥我認(rèn)識，幾年前老公他爸媽身邊的秘書就是他！」

同時發(fā)出幾年前新聞上，嚴(yán)蚩與妻子在某商場開業(yè)剪彩禮出現(xiàn)的照片。

沈河就站在兩人不遠(yuǎn)處。

評論里除了花式彩虹屁、忙著認(rèn)老公搶老公的，有人開始討論起嚴(yán)永妄身邊的人是不是都顏值這樣高：

「帥哥長得真不錯，不過我就一個問題，聽說嚴(yán)永妄的秘書們顏值都堪比明星是的嘛？」

「樓上，真料給你爆一個，嚴(yán)氏總部秘書部總秘一人就把秘書部的顏值提升一個level?！?/br>
「哦忘記說了，這張背景圖里的帥哥就是總秘。[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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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城郊公墓。

邁巴赫平穩(wěn)駛進道路，天空開始下微雨，沈河先下車，開門打傘。

兩個大男人沒法撐一把傘，兩人各自撐著一把黑傘，往嚴(yán)蚩夫婦的墓走去。

邁巴赫停在路邊，公墓在幾百米處，步行過去需要幾分鐘。

嚴(yán)永妄面無表情，一身漆黑，皮鞋在石板路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他們一路無言走到墓前，墓碑上寫著父母的姓氏，從下車時繃著的那一口氣在此刻放松，嚴(yán)永妄覺得眼眶微微發(fā)熱。

他在雨中低頭，在墓前放下百合。

沈河道：“老板，我先去車上拿東西?！彼袷遣畔肫鹚频?，抱歉地笑了下，往車的方向走去，體貼地留下他一個人獨處的時間。

嚴(yán)永妄看他，沈河很快走了。

“爸、媽……”嚴(yán)永妄低聲喊道，他說完這兩個字后，又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慢慢蹲在墓碑前，摩挲上邊夫妻倆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英俊多情，眼中含笑；女人明眸善睞，笑靨如花。

都是笑起來又漂亮又迷人的俊男靚女。

他自顧自嘀咕：“也不知道你們倆這么愛笑的人，怎么就生出我這個笑起來完全不能看的兒子?！?/br>
每年的這個時候，嚴(yán)永妄總要在墓前待上許久。幾年來回回如此——沈河每回都陪他來。他在車門旁靠著，打著傘，車內(nèi)司機問他要不要抽煙，他淡淡拒絕，看向幾百米外的那一截身影。

黑色上衣襯得男人有幾分消瘦，他打著傘，起初是站著的，后來又蹲下了，但身高拔尖，蹲下也不至于像個小蘑菇。最后不知怎的，沒多做猶豫，他又把外套脫了下來，墊在地上，直接盤腿坐著，頂了個傘，這回徹底像個蘑菇了。

然后，他就靠著墓碑，背對著他們，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雨漸漸下大了。

司機問：“老板他還在墓前呢？”

“雨下這么大了，沈秘書你要不要過去喊一下？”

沈河搖了搖頭，沖他說：“不用，老板不喜歡別人打擾他?！?/br>
“行吧，那你也先進來坐會？”

沈河盯著傘外的雨簾，等了會，才回應(yīng)道：“也不用，我現(xiàn)在過去一趟?！?/br>
司機：“？”

他沒懂這意思，就見沈河往墓的方向走去——也沒喊老板趕緊回車上，而是和老板一塊蹲那了。

嚴(yán)永妄抬頭就看見沈河，傘沿滴落了一串的水珠，他倦倦地瞥了他一眼，臉頰又靠在墓碑上。

沈河也不和他說話，只輕聲細(xì)語：“先生、夫人，少爺他最近過得挺好?！?/br>
在外人面前，沈河從來只喊他“老板”?！吧贍敗边@個極具記憶點的稱呼，他已經(jīng)很少聽到了。

讓他想起從前，在嚴(yán)蚩、施獻緣面前，沈河喊他“少爺”的時候。

“最近的體檢報告指標(biāo)都很正常，每年我也給他安排了旅游地點，硬逼著他去旅游散心了?！?/br>
“哦，對了，”沈河對上嚴(yán)永妄的眼，看出小少爺眼中的郁郁，展顏笑了，“少爺他已經(jīng)二十六歲了?！?/br>
“和我一樣，還沒有交女朋友?！?/br>
嚴(yán)永妄：“……”

沉默兩秒，實在有點忍不住，“沈河?！?/br>
“嗯？”

“能不能閉嘴？”

沈河做了個拉鏈封口的手勢，笑瞇瞇地伸手遞過來一張紙巾，沒兩秒鐘就張口道：“擦擦臉，臉上都是水呢?！?/br>
他沒有戳破面前這個冷酷總裁臉上的水究竟是含鹽分居多，還是真就是撐傘沒撐好漏進來的水。

只說了一句：“雨下得真大，對不對？”

嚴(yán)永妄接過紙巾，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他漠然道：“確實，雨真大?！?/br>
起身，把外套留給沈河，嚴(yán)永妄聲色低沉，冷淡說：“地兒留給你，允許你坐一會還給我?！?/br>
轉(zhuǎn)身要走，走以前還是覺得要叮囑兩句，嚴(yán)永妄回身，雙眼盯著沈河，警告道：“不許在他們面前說我——”

“壞話，我知道呢，少爺?！鄙蚝有澭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