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秀的臉上帶著點(diǎn)愁容。

顧偕深見顧父身上還穿著筆挺的制服,從軍部到星城的距離可不算近,他也不年輕了,趕了這么遠(yuǎn)的路,臉上難免有些疲憊。

從接到消息到現(xiàn)在,還不到一天,可見他是多么急切的趕回來。

顧父走到病床邊,用手摸摸顧母的額頭，確認(rèn)沒發(fā)燒后，他問道：“睡前吃藥沒有？”

“吃了?！敝泶鸬馈?/br>
顧父在旁邊坐下，顧偕深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顧父面色很冷，動作倒是輕柔，摸了摸顧母的臉頰，收回手，壓壓被角，不讓顧母的肩膀那塊兒透風(fēng)。

他全神貫注地只看著顧母一個人，好似其他人都不存在。

顧偕深看不下去，霍得起身，將手里削了一半的蘋果丟回果盤內(nèi)。

跟顧母的助理說：“費(fèi)姨，我有事要先走，麻煩你照顧一下我媽?！?/br>
顧母的助理是個四十來歲的女士，其貌不揚(yáng)的，原來是顧母參加選美小姐時期的團(tuán)隊(duì)成員，后來就一直跟著顧母，顧偕深對她還算熟悉，叫一聲費(fèi)姨。

助理說好，讓顧偕深別擔(dān)心。

顧偕深噔噔噔下了樓，坐上車發(fā)了一陣呆，他掏出手機(jī)，發(fā)現(xiàn)溫宛還是沒有回他消息。

他盯著溫宛的頭像看了看，想吃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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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后，顧母才漸漸醒過來，助理已經(jīng)離開，只看到丈夫在自己身邊，戴著眼鏡，捧著她的一本書在看，“阿深剛才也在，你見著他沒有？”

“見到了，人已經(jīng)走了?！鳖櫢付⒅鴷?，回了兩句。

顧母看他這副樣子，哪能不知道他跟顧偕深剛才是怎么見的面。

“睡得我頭暈，讓我起來坐坐?！鳖櫮笓沃眢w，沒能坐起來。

“慢點(diǎn)。”顧父合上書，摘下眼鏡，他上前一步，扶著顧母坐起來，讓她慢慢靠在身后的枕頭上。

“你要是早點(diǎn)來，就能見到傅家的那孩子了?！?/br>
“傅家？”顧父怔住。

顧母將臉側(cè)的頭發(fā)別到耳后，露出光潔的肌膚，雖然還在病中，她的狀態(tài)還不錯。

“今天的內(nèi)容，我還要做點(diǎn)補(bǔ)充。”她沒有立即接丈夫的話，讓丈夫把筆記本遞給她。

丈夫似乎還沒想好怎么回答。

顧母一邊查看文檔，一邊留意丈夫的神色，見丈夫?yàn)殡y，主動說起：“傅柔的親侄子，原來你帶到家里玩過，跟阿深認(rèn)識的那一個?！?/br>
“他來干什么？”顧父不太樂意聽到傅家的人和事。

顧母柔柔一笑：“還能為什么，為了阿深來的?！?/br>
她拿起床頭的眼鏡戴上，開始修改文稿里的幾處錯漏。

“你還病著，工作的事暫時放一放不打緊。”

顧父想要拿開筆記本，被顧母攔下。

“我沒事，只要半個小時就好。”

“那就半個小時，然后就休息。”顧父拗不過她，便坐在旁邊等著。

顧母沒做太多改動，修改幾筆就放下筆記本，顧父將床頭的水杯遞給她，“喝點(diǎn)水，晚上早些睡?！?/br>
“你呢？”顧母問道。

“我在旁邊歇歇。”顧父一般都是在顧母床邊搭個簡易的行軍床，從來不去套間的另外一間房去睡。

顧母突然想到她和顧偕深之前的那通電話。

她知道在她自己兒子的心目中，她和顧父的婚姻不過是虛情假意的交易，雖然他想的并沒有錯。

顧父是個冷性子的人，早些年待她視若無物，后來漸漸好了些，但始終比不上顧父跟傅容那會兒。

這些年相處下來，顧母也分不清楚顧父到底對她有多少情分，只是夫妻兩個確實(shí)也漸漸離不開對方，便不再說起從前的事。

“別想了，你身體不好要早點(diǎn)休息?！鳖櫢阜诺吐曇?，略微帶哄的語氣。

他見顧母若有所思，怕妻子又想的太遠(yuǎn)。

妻子的心思，他一向不夠了解，但在有關(guān)傅柔的話題上，顧父總覺得跟顧母在認(rèn)知方面有些偏差。

他口舌笨，偏偏想不到什么好的說辭。

如果是從前的事有些影響，顧父不想讓妻子cao心。

“如果阿深的反常，不是因?yàn)闇赝?，而是因?yàn)楦导业娜?，那就讓他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阿深自然就不會跟你鬧?！?/br>
顧父只能想到顧母可能是為了溫宛和顧偕深的婚姻憂慮過度。

“不，這樣不好?！?/br>
丈夫想的法子，顧母用過一次，她覺得這樣沒什么用，棒打鴛鴦，那對鴛鴦總有點(diǎn)怨言。

還不如讓他們徹底看清彼此。

只是，她怕溫宛可能會覺得不好過。

她對丈夫說，“我還是想讓溫宛回來跟我們一起住，他在外面，咱們沒法照顧到他?！?/br>
“那也得他愿意?！?/br>
顧父拿開顧母身后的枕頭，讓她先躺下，他在妻子臉上親了親，“睡吧，孩子們的事，等你病好了再說?！?/br>
等到顧母睡下之后，顧父打了個電話交代下面的人，注意一下傅家的動向，別讓他們再鬧到顧母面前。

傅柔和傅家在顧母心里扎了根，問題在很多年前已經(jīng)得到了解決，可是當(dāng)時留下的印記，卻始終消除不了。

顧父不想從前的事情，再來擾亂他和妻子的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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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上人很多。

溫宛找不到位子坐下，抓著欄桿，用手機(jī)查看明天的工作流程。

旁邊的人上下車總是從他旁邊擠過去，溫宛將自己換個位置，才勉強(qiáng)能活動下身體。

顧偕深的消息就是這會兒跳出來的。

他在溫宛手機(jī)的備注，從老公改成了顧先生。

【顧先生：回去把東西收拾下，下周我去接你?！?/br>
這還是顧偕深除了“嗯”以外，給他發(fā)的字?jǐn)?shù)最多的一條消息。

溫宛數(shù)了數(shù)有幾個字，摁滅了手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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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以后，顧偕深洗了澡，蹲在落地窗前逗弄他那條電子寵物狗。

基于仿生物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的技術(shù)，爬蟲似的機(jī)械小狗，在被人撫摸時有一定感知，倒地露出腹部的無防備姿態(tài)，嗷嗚嗷嗚撒嬌。

一般人不會養(yǎng)這種寵物狗，星網(wǎng)上賣得最好的一款產(chǎn)品，是在機(jī)械殼外面套上了毛絨絨的萌寵外觀。

粉嫩又可愛，顧偕深很不喜歡。

他和溫宛生活在一起，還從沒有學(xué)會適應(yīng)對方的喜好。

顧偕深想著溫宛喜歡些什么，一邊百無聊賴地摸著寵物狗的肚皮，擱在地上的手機(jī)屏幕一直亮著，幾個小時過去，溫宛還沒回復(fù)他消息。

以往不是這樣的。

溫宛總是會主動發(fā)消息給他，跟他說起各種生活小事，天氣好不好，今天有沒有按時吃飯，去超市看到什么東西想買。

后來慢慢就少了，但幾乎每天都會有一條。

問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問他幾點(diǎn)回家，或者是今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