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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在京城療養(yǎng),但他還是對點燈的恩賜無法理解。他自我安慰,三更天群臣都要抹黑等在宮外,自己的燈會格外顯眼。雖然哪怕連這份顯眼,他都不知道要來干什么。直至孱弱稚嫩的少年,一身親王蟒袍,跌跌撞撞的闖入了他的世界。從朝服的規(guī)格來看,年紀(jì)不大的少年,怎么著也得是郡王起步的那種皇親國戚,皇子親王也不是沒有可能,他不該身旁連個太監(jiān)宮女都沒有。但事實就是如此特別,少年沒有前呼后擁,也沒有儀仗萬千,有的只是旁人都不屑開口的寒酸。季在淵后來才從軍師口中得知,這少年便是傳說中的四皇子聞或躍。明明是皇后所出的唯一嫡子,卻從小養(yǎng)在宮外,十幾歲了才得以開蒙,很是不得帝后喜歡。軍師告誡說:“你可離他遠(yuǎn)點,誰沾誰倒霉,陛下極其不喜旁人與四殿下親近。”“這是為何?”季在淵不解。軍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任何一個試圖對四皇子伸出援手的人,都會得到陛下的敲打——“外臣與皇子過從甚密,是何居心?”漸漸的,連聞或躍自己都習(xí)慣了孑然一身,再不給別人招致禍患。但大概是擁有的實在是太少,當(dāng)聞或躍哪怕只是得到一點,都會欣喜異常。一如季在淵借給聞或躍的那束光,只那么照著,他就能笑的一本滿足,好像自己得到了全世界。自那之后,季在淵每每都能在宮門口看見,小小的四皇子踮著腳,對他翹首以盼。少年唇紅齒白,簪星曳月,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在看見他的那刻,總能比尋常時要更加耀眼明亮那么幾分,讓人過目難忘。但是,當(dāng)季在淵現(xiàn)身后,年少的皇子卻又總要掩飾一番,低著頭,不說話,仿佛他們真的只是這么碰巧的又在宮門口相遇。季在淵帶著人,提著燈,走在宮道前面,少年亦步亦的跟上,像極了不諳世事的幼崽,追逐著母親,滿心信任,寸步難離。狹長蜿蜒的石板路上,留下了彼此沉默的陪伴。一直到有了燈的未央門,兩人才會默契分開,季在淵去上朝,聞或躍轉(zhuǎn)走學(xué)堂。夢的最后,北疆烽火再起,蠻族死灰復(fù)燃,季在淵不顧舊傷重新披上甲胄,趕赴戰(zhàn)場,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托人給四殿下送去一句“明日別再等我”的紙條,也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那日,聞或躍在宮門口等了多久。聞或躍……當(dāng)然是沒有等啊。同一個晚上,聞或躍也做夢夢到了自己與大將軍的相遇。他當(dāng)年雖然不受寵,卻還是有些消息渠道的,知道季大將軍當(dāng)日開拔,他又怎么會再傻傻的站在冷風(fēng)里受凍?不過,聞或躍還是得承認(rèn),他當(dāng)上皇帝后,一意孤行要迎娶大將軍的雙生meimei為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覺得皇后的兄長是個靠譜的好人。當(dāng)年的借燈之恩,幾乎是聞或躍皇子時期唯一的快樂。為了防火,聞或躍的老子啟中宗真的做得有些過分了,他不許任何人點燈,不管在一片漆黑中,這路回走的有多艱辛。聞或躍還有一點點夜盲,不知道因此摔過多少回。有一次,他甚至當(dāng)場摔昏了過去,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瞬他就又重新恢復(fù)了意識,但悲哀的是,并沒有任何一個人要來扶他。后來,接連有老臣摔出了事,啟中宗這才回心轉(zhuǎn)意,給了一二重臣特許。也因此,大啟的群臣漸漸便形成了獨一無二的蹭燈文化,只有跟在特許點燈的大人身后,才能稍微看清一些前路。聞或躍無法和大臣親近,能夠蹭到燈的概率也就很低。一直到大將軍的出現(xiàn)。他可真是個好人啊。夢醒之后,聞或躍仍覺得很感動,整個人都洋溢著愉悅,就像沐浴在初冬的暖陽之中。大將軍被燈鍍上了一層光暈的背影,始終在持續(xù)的給予聞或躍繼續(xù)在黑暗中前行的力量。他真的,很需要這份力量,因為……聞或躍也是在第二天上去,被女助理帶去機場后才知道,所謂飛機,就是要飛到天上的機器。哪怕是科技發(fā)展到了現(xiàn)代,這樣能與神仙比肩的法術(shù),也實在是太過了吧?一定會掉下去的吧,肯定會掉下去的啊,這么重的鐵塊,到底要怎么飛到天上?!但聞或躍環(huán)顧四周,大家好像對此都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現(xiàn)代人,真是恐怖如斯。聞或躍這個人,雖然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但矯情的臭毛病卻是一樣也不少。好比他夜盲怕黑,也好比他一點也不想飛到天上。但了根本不存在的面子,他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登機之后,聞或躍就開始假裝犯困,為一會兒起飛后自己緊閉雙眼的行為進(jìn)行鋪墊。私乘空姐為閉目養(yǎng)神的聞或躍送上了眼罩,真絲、蒸汽、降溫,種類不一,隨君挑選。聞或躍哪個都不知道用處,只能點兵點將,隨便選到了蒸汽眼罩。但是在戴上之后……沒有經(jīng)歷過的聞或躍,差點被嚇的跳起來。因為他的眼罩開始突然加熱。這玩意為什么會自己發(fā)熱?它怎么能熱起來呢?是要謀殺我的眼睛嗎?!哪怕本能告訴聞或躍,這沒什么可怕的,但他還是一下子便扯下了帶著小蒼梨香的眼罩,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氣,對于上天的恐懼,在剛剛的一片黑暗中被無限放大。但大概是聞或躍剛剛太過專注自己,讓他沒有來得及注意到,這一趟旅程并不只有他和乘務(wù)人員,還有趕在最后一刻上機的季在淵。他就坐在他的旁邊,目睹了一切:“嗨?!?/br>聞或躍:“……”殺人滅口,來得及嗎?“我和你哥有點交情,蹭個飛機,你不介意吧?”季在淵主動開口。聞或躍能說什么呢?哪怕他一點也不想讓人看到他害怕慫逼的一面,可……一旦對上對方和大將軍神似的面容,他就什么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就像是他當(dāng)年每每和皇后對上,總會不自覺的讓步,因為他真的很難對自己的恩人說不,只是長相相似也會讓他無法狠下心來。聞或躍本以為自己需要全程強顏歡笑,努力營業(yè)。但實際上,他在和季在淵開始聊天之后,就再沒有想過自己飛在天上這件事了。只是大將軍的臉,就擁有如此神奇的鎮(zhèn)定效果,這也是聞或躍本人所沒有想到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當(dāng)空姐來提醒時,聞或躍才意識到,他們已經(jīng)平安落地了,他不可思議的睜圓了一雙眼睛,懵懂怔愣:“我們,就這么到了?”“不,是我到了。”季在淵要在中途的上沽市下機。飛機最浪費時間的便是起飛、降落,所以他剛剛才會問聞或躍是否介意多加一個他這么一個乘客,“上沽到雍畿也快。期待以后有時間再見。”聞或躍就這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