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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愿得展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8

分卷閱讀18

    事辦的倉促,只因傅老爺這半年已經(jīng)不大好了,家中需得有件喜事兒沖一沖才好,誰想當真是靈驗了,傅老爺這月逐漸恢復起來,遇上可口的吃上兩口,想喝的喝上一盅,將事看淡了許多,人也自在了不少。

只是內(nèi)行大夫瞧著不好,總敦促著老爺子要好生養(yǎng)著,就怕一時不行就全垮了。老爺子這時已讓大少爺管著手底下的商鋪,自己不大出面,卻總是在無人處悄悄叫傅淵前來,攤開許多族譜賬簿,教他認人看賬,還有收在屜子里來往信件,讓他一一閱覽,這其中政要權(quán)貴,誰是君子誰是小人,能用的有幾位,不能用的自此就離了,這人際關(guān)系千絲萬縷皆在老爺子心中,用權(quán)之術(shù)只在收放之間,萬事皆有個分寸。

話說到著急處,老爺子便狠狠地用龍首杖敲著地板,恨不能再多教他些,只覺得現(xiàn)在越發(fā)能忘事了,傅淵若是日后立不住,叫他做父親的如何能安心。

這數(shù)著日子便剛過了年,一到了春日就連天光也暖熱起來,傅家大少爺近日頗為燥熱難耐,剛開始以為是肝火旺便沒太在意,等著一日從商會中出來,被冷風一撲上車便起了熱,回到家中更至背脊劇痛,五臟嗡鳴,一邊伺候的新奶奶如今有了身子懶怠動,便叫了丫頭們給大爺換衣服,自己坐在軟榻上看見大爺手臂上竟發(fā)出了如米粒一般大小的硬疹,她本是大家閨秀哪里知道這是什么病,吩咐人熬了幾貼清心祛火的哭藥給大爺喝就罷了。

誰想當日夜里,大爺燒的厲害了,渾身的疹子連成一片又紅又腫,被他自己一撓,潰爛的瘡口破裂,腰腹上竟是一片血rou模糊,膿血沾了滿床,腥臭難聞。

夜里吵鬧,大少奶奶被擾了覺,氣的歇在別處,第二日清早才叫人傳大夫來。那大夫是家里養(yǎng)的,一過大爺房中,見著大爺雙眼烏青,鼻柱生有陰瘡,一身上下滿是霉疹,心下大驚一時不敢近前,直叫人去請老太太前來,說有要事商議。

大夫讓老太太屏退左右,一時跪下和老太太說,大爺這病乃為與人交合熏染毒氣而生,如今瘡芽生根,濕熱含膿,已是壞了根本。況這病不能說,若傳揚出去,這大家的臉面怕是沒有了,只得暗地里醫(yī)治,一時好了最好。

老太太剛過了幾日太平日子,今又得此消息,險些沒能背過氣去,后又定了心神,威逼利誘一番,叫大夫把嚴口風,盡心治療便是。

可這世間哪有不透風的墻呢?傅家大爺早些時候捧得那閨門旦原是個來者不拒的東西,不是只在大爺跟前,誰給了錢財敞開腿仍由你玩弄就是,竟是個yin性妖邪之人。后來查出來了有病,班主嫌他晦氣,并不給治,破草席一卷,人還吊這一口氣就被扔到城郊的亂葬崗去了。

傅家大爺在家休憩之時,傅淵幫襯著去了衙門露個臉,在銀行里把大少爺未完之事做完,出門便聽見傅全說街上流言,講得是他傅家大少爺不檢點,嫖了戲子娼妓,自己惹了一身臟病,半死不活地躺在家里,等死呢。

借由他人嘴里說出來的話最是傷人,傅淵從前聽了十余年不止,如今不知大爺聽見了會怎樣。

老太太在府中早下了死令,不管外邊傳什么都不許往家里說,特別是老爺那兒,誰漏了一點風聲就要縫嘴割舌。

傅淵為了老爺子的身體自然不多嘴,可他那個新嫂嫂是個沉不住氣的,每每看著大爺死蛇一樣躺在那里就恨得牙癢癢,冷嘲熱諷自不在話下,說放著家里干凈的不用,偏去外頭玩臟的,可知都是別人用爛了不要的,你撿了來當寶貝。我也是瞎了眼,怎么就嫁給你這個不中用的,虧你還是個士族大家的公子哥,做這沒眼見的事,心里難道不虧心?!

大少奶奶哭一陣鬧一陣,把房里能砸得都摔了個遍,吵翻了天去。大爺一身痛癢,內(nèi)里火焚一樣的燥熱,更是羞愧難當,罵不還嘴,生生受這些暗氣了。

院子里的含笑抽了芽,將將開出一樹花苞,便有幽香若蘭,悠悠揚揚地散了滿園。傅淵陪著老爺子在樹下支了張小幾下棋,老爺子現(xiàn)下神思不太清明了,傅淵悄悄讓了幾次,才讓老爺子贏得高興。

傅淵收了棋盤上的白子,要與老爺子再來一局,卻被老爺子一手攔住,老爺子手里捧著個手爐,笑著說:“我兒棋藝越發(fā)精進了?!?/br>
傅淵被老爺子識破也沒什么不自在,他道:“還叫父親看出來了,是孩兒的無能。”

“你太過謙順了。”老爺子撩開傅淵的棋子,又問道:“你大哥的病,如今怎樣了?”

傅淵給老爺子沏上一杯熱茶,只道:“大哥起了風疹,再過幾日就好了。”

“你能讓他好?”老爺子看著傅淵,一雙與傅淵相似的眼眸透著深不可測的幽寒,他面上沒有怒意,平淡地說道:“他是你大哥,一條血脈上的兄弟,到頭留他一條性命又如何?!?/br>
傅淵嘴角慢慢綻開一抹溫暖的笑意,他朝老爺子說道:“父親這番言辭,是否也對大哥說過?”

“若是大哥易地而處,又怎會日日將湯藥送來?!?/br>
傅淵眼含笑意,低聲道:“從來不是孩兒要爭個你死我活?!?/br>
老爺子深嘆一聲,腰背仿佛也在此時垮了下去,他這兩個人孩子就是手心手背,沒有那個是不疼愛的,當初若不是察覺林家有異,他怎么樣也不會想到傅琮為排除異己,竟會謀劃至此,欲神鬼不知地除去傅淵。之后傅淵反戈一擊,他自知道些眉目,卻不動聲色地看著傅淵能走到哪一步,如今事態(tài)早已明朗,勝負已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愧是他親自教導出來的好學生。

老爺子將那杯熱茶放涼,支撐著龍首杖,不時笑著喃喃道:“自找的,都是自找的?!?/br>
老爺子不叫傅淵扶著,自己蹣跚而去,說的那些笑言,也不知笑的是傅琮還是自己。

傅淵見老爺子這幾日實在反常,便多派了人服侍著。不想世事無常,那日傅淵正出門辦事,老爺子竟似個孩子般要出門去,吵著要賣水晶糯米藕回來。

下車時被石階絆了一下,就這樣歪了下去,送回來時已經(jīng)不行了。

傅淵趕回來時,那一大家子再早父親床前哭過一回了,黑壓壓的一片跪在堂中悲不自抑,老管家見傅淵來了不禁老淚縱橫,他將傅淵拉過一旁,告訴他今兒是二姨奶奶的生日,老爺就是想給姨奶奶賣藕吃才出的事。傅淵聽了的腦子里猛地白了一片,管家將他引導老爺子床前,便關(guān)了房門叫他們父子二人再安靜地說一會話。

這時老爺子仍舊拿著那塊帕子,傅淵自小對這位父親是恭順敬重的,他將自己與傅琮看的一般重,無時不刻都在為他鋪平前路,即便那時他已經(jīng)被煙毒弄得神志不醒,卻也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可傅淵從不覺得他對母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