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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感”再次襲上心頭。半晌,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行。等你想好了怎么回答,我們再繼續(xù)?!?/br>夏熠轉(zhuǎn)身離開,吩咐閻晶晶去給人倒一杯熱茶。他一出門,就左拐進了隔壁觀察室,墻面上的時針已經(jīng)指向了半夜十一點,已經(jīng)過半了。房間里人倒是不少。單面透視鏡前站著一位女警,只比夏熠矮一個頭,肩挺腰細,光一個背影就颯得不行。夏熠雙眼一彎:“喲,沫爺,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馬尾辮在空中劃開一道弧線,姜沫抱臂轉(zhuǎn)身,紅唇微勾:“周隊出去開會了,我替他來看看你。聽說有人一日不打,上房揭瓦?!?/br>夏熠摸著腦殼,笑得狗腿,說在沫爺您眼皮子底下哪個不長眼的小東西敢上房,我夏某人第一個抽死它。姜沫眼睛一翻:“法鑒中心的人來找我告狀,說什么明明要結的尸檢報告,你非要搶去調(diào)查?”“他們憑什么結?”夏熠陡然正色,嚴肅道,“羅偉才27歲,歷來身體健康,無任何疾病史。他們白紙黑字一句無明顯病變心臟猝停,家屬能服嗎?”姜沫蹙眉:“但法醫(yī)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致死性病變。你查的這個氟西汀,我聽說,非致死濃度?”“是,羅偉體內(nèi)的氟西汀確實沒到致死濃度,而是治療濃度邊界高值。”夏熠語速快了起來,眼神精亮,“但你想想,羅偉沒有任何精神病史,他和他的妻子從來沒有買過含有氟西汀的處方藥。結果人莫名其妙地死了,胃里、血里都發(fā)現(xiàn)了嚴格管控的精神類藥品,難道不值得懷疑嗎?沒錯,從法醫(yī)的角度來看,這不是一個能寫進報告的‘致死原因’,但從我的角度來看,這氟西汀絕對不正常?!?/br>姜沫聽了解釋,眼神似是溫和了一些。她伸手一擼夏熠腦袋,目光再次落到隔壁邵麟身上:“那這人,你怎么看?”房里有警員迫不及待地想在姜沫前發(fā)言:“我覺得這人很有問題!剛才問到氟西汀的時候,這個反應明顯不正常吧?”“問題是有問題……”夏熠皺眉,卻又欲言又止。短短兩次接觸,夏熠自認不太了解邵麟,但唯獨一點他能確定,就是這人極聰明,而且半點都不打算掩飾自己的聰明。如果當真是邵麟投毒,他必然會準備好一套天衣無縫的說辭,不會在這么關鍵的點上掉鏈子,把懷疑引到自己身上。“組長組長!”與此同時,房門被推開,是與閻晶晶同期的新人警察李福,“我找物業(yè)核對過了。剛才說咖啡被送去的那個‘東區(qū)6幢1單元402’,業(yè)主出差一個月沒回來了。也就是說,當時那房子應該是空著的?!?/br>“就是他們那個小區(qū)太老舊了,只有出入口安了監(jiān)控,里面查不了?!?/br>夏熠點頭:“好?!?/br>房間里的警察七嘴八舌地討論開了:“我翻了翻外賣記錄,這個羅偉不是第一次送他們小區(qū)了,怎么還會放錯地方呢?”“假設羅偉沒放錯呢?那就是邵麟正常收到了咖啡,加料,再以申請退款為威脅,讓小哥回去了一趟……”“那邵麟的作案動機是什么?兩個人好像也沒有什么交集啊?”“咚咚咚——”大伙兒身后傳來敲擊聲。夏熠扭頭,才發(fā)現(xiàn)邵麟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那扇單面可視玻璃面前。從訊問室里看,那是一面再普通不過的鏡子,邵麟看不到他們,但這個房間卻可以清晰地觀察隔壁。單面可視玻璃前,邵麟還真大大方方地照起了鏡子。他一擼劉海,又整了整襯衣領口。面容清秀的男人看著鏡中自己,但那眼神就好像能穿過玻璃似的,冷冷地掃過隔壁一干警員。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的,邵麟一舔嘴唇。姜沫挑眉:“喲,這小帥哥有點脾氣?。俊?/br>夏熠低聲罵了句臟話,起身回到隔壁。刑警總是自詡見多識廣,但膽敢在那扇單面可視鏡前搔首弄姿的嫌疑人,他還真是第一次遇到。夏熠一進門,邵麟閉口不提方才失態(tài),而是劈頭蓋臉地問道:“那個咖啡杯呢?你們找到了?能確定氟西汀是下在咖啡里的嗎?”夏熠瞇起眼睛,語氣里帶了威脅:“邵麟,這個房間的規(guī)則是我提問、你回答,沒有第二種選擇?,F(xiàn)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買的那盒鹽酸氟西汀,被你拿去做什么了?”“與案件無關,我拒絕回答?!?/br>邵麟的態(tài)度過于理直氣壯了,把夏熠的臟話都噎在了嗓子里——這特么還叫與案件無關?!男人直勾勾地盯著夏熠:“說實話,咖啡杯里是否被人加了氟西汀這事兒,我比夏警官更迫切地想知道答案?!?/br>但很快,他眼底閃過一縷失望:“不,你們沒能找到那個咖啡杯……掖藏這個證據(jù)點對警方毫無收益。你們要是有,早拿這個點來打我了。所以,你們沒有?!?/br>夏熠在心底嘆了口氣。他們的確沒有。根據(jù)他們追蹤到的交通攝像頭,電動車頭有個插飲料杯的位置。那杯Rox咖啡就放那里,連人帶車一塊兒翻進湖中。等有關部門把電動車打撈起來,已經(jīng)是三四個小時之后的事了,杯蓋不知去向,紙杯倒還卡在那個位置,但已經(jīng)泡軟了,被湖水沖了個干干凈凈。邵麟眉心皺了起來:“要圓咖啡投毒這條邏輯鏈,那個咖啡杯是最重要的一環(huán)證據(jù)。如果你們無法確定咖啡里確實含有氟西汀,這藥完全有可能是騎手通過其它渠道服用的。”警方自然也考慮到了這點:“氟西汀是嚴格管控的處方藥,記錄很好查。我們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羅偉身邊沒有購買過藥的人,甚至就連醫(yī)藥、生化相關的從業(yè)人員都沒有。”目前唯一可能相關的線索,就是邵麟這一條。邵麟思忖片刻,突然抬起頭:“死者血液里的N-去甲氟西汀濃度是多少?”夏熠愣了愣。邵麟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轉(zhuǎn)瞬即逝的迷茫,頓時心下了然。“去甲氟西汀是氟西汀經(jīng)肝臟CYP2D6代謝后的產(chǎn)物,”邵麟從容不迫地開口,“但它的藥動力參數(shù),比如半衰期、Tmax,和氟西汀是完全不一樣的。氟西汀抵達血液峰值只需要6小時左右,而去甲氟西汀則長達幾天?!盵1]訊問室的冷光燈下,明明是嫌犯的位置,卻成了邵麟的主場:“兩者的峰值濃度差不多。也就是說,只需要計算死者血液中氟西汀與去甲氟西汀的濃度比值,便可判斷死者是在什么時候服用了這個藥。如果比值遠遠大于1,這杯咖啡才有重大嫌疑;如果比值接近1,則代表死者長期服用該藥物;如果比值遠遠小于1,則可以計算出他已經(jīng)在幾天前停了藥。”夏熠盯著他,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