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鷗哥，你可以說實話，我不會介意?！?/br>
“不是在意，”楊鷗搖搖頭說，“我只是覺得......須旭還是那副老樣子，一點兒也沒有改變?！笨谖墙^對不捎帶懷念意味，反而是失望語氣更濃。

邢望海盯著楊鷗，除去演戲之外，很少見他這樣肅色，心里不免有些觸動。

楊鷗苦笑一下，“你不要誤會，我和他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我其實根本不想在你面前提起他?！彼踔潦菂拹哼@段戀情的，在沉寂休息的那段時間，不停反省自己，為何當初會陷入得那樣快，像是發(fā)了一場熱病，燒得什么也看不見，看上去一定慘不忍睹。但他無法抹去事實，他就是同那樣一個人，背叛過自己的人相愛過。他還是被率先拋棄的那方,被迫離場的姿態(tài)難看得不像話。

“我明白了?！毙贤＿m當?shù)貏澫戮涮?，讓尷尬的對話結(jié)束。他不想令楊鷗為難，即使自己正惶惶不安。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切都需要時間，才能迎刃而解。

錄制結(jié)束，已經(jīng)是深夜。兩人在后臺匆匆告別，各自返程。

楊鷗坐在車后排閉目養(yǎng)神，蘇敏敏忽然一驚一乍起來。

“哇——哇——”

緊接著，楊鷗聽見蘇敏敏自言自語，太不可思議了。

他緩緩睜開眼，看向小丫頭所謂的“不可思議”。前方的車窗都打開了，深夜的風和溫度都躥進了車廂，靜謐深沉的天空中漂浮著青煙一樣的云朵，還有垂直落下的光束。光束像零零散散的流星雨，好似下一秒就要掉落至大地。后來，楊鷗才知道，這種現(xiàn)象叫做暖夜燈柱，天空積累著大量與地面平行的冰晶，在某個晴朗的夜晚，反射出人間的燈火。

這是屬于夜晚的海市蜃樓，只在城市上空發(fā)生。

“老板，”蘇敏敏發(fā)現(xiàn)楊鷗也被吸引了，“是不是很美，很特別?！?/br>
楊鷗沒有說話，淺淺笑了一下，他忽然很想把這一剎那同邢望海分享。他想到剛才分別時，邢望海欲言又止的眼神，盡管沒有道明，可目光里有種意味，是擔憂，是不舍。邢望海原本應該是沒有煩惱的人，他卻讓他充滿愁緒。這可真不應該。

楊鷗拍了一張照，發(fā)給邢望海，寫道，這是今晚的天空。

邢望海到家后才瞥見楊鷗的訊息。他走到院子里，仰頭向西方張望，努力尋找楊鷗所見的那片奇觀。城市上空的夜，不是完全的黑，更類似深藍。天際線無限延長，云朵高懸，光柱若隱若現(xiàn)，他終于看見了。

楊鷗一直在等邢望海的回復。手機震動的那一瞬間，他飛速接起。

“我看見了，鷗哥。”邢望海說，“真美?！?/br>
楊鷗微微有些羞愧，“你之前跟我說過，沙漠里的天空也很美，那些星星離地面很近，像是一不小心就要掉下來?！?/br>
“是啊，”邢望海輕笑，“以后我們一定要去看一次。”

“好，我答應你?！?/br>
頓時之間，邢望海了然，覺得沒什么好計較的了，畢竟，能與現(xiàn)在的楊鷗分享一片天空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他不應該隨意豎立假想敵，再做些毫無意義的猜測。

邢望海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月光灑在他的肩上，掉在地面，使一切都看起來一塵不染。

“鷗哥，我愛你。”

楊鷗微微一怔，覺得從喉嚨至唇間火熱地燙了起來。他忽然有一種沖動，如果可以毫無顧忌，真想帶著邢望海逃離，天下這么大，總能找到一處不被人打擾的地方。

“我也愛你。”楊鷗說。

順利收官后，劇組重召演員們，舉辦了一次專門面對粉絲的答謝會。楊鷗是壓軸發(fā)言，被安排在邢望海之后。

他其實有事前寫稿，卻還是拉拉雜雜說了許多，從在劇組的點滴，到殺青時的不舍，楊鷗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剖開心扉，“我啊，老實說現(xiàn)在是有些受寵若驚的。你們應該知道，以前有段日子，一直都在遇到瓶頸，所以后來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等待。那個時候，身邊充斥著一些聲音，基本上都是對我很不看好，認為我太肆意妄為，活該。后來，自己沉下心來，再去學習，重新回歸到課堂，順著直覺走，才發(fā)現(xiàn)人的能量其實是無限的。我最近接受采訪時有遇到一個問題：回頭再去看曾經(jīng)，有沒有遺憾的地方。我覺得還是有的，那就是在和角色建立聯(lián)系上，以前做得不夠好，只知道傻傻地照本宣科?，F(xiàn)在呢，有了更多經(jīng)歷，心境也改變了不少，不懂的就去問，厘不清的就靜靜觀察，找出正確的思路，去適應角色，把角色就當成自己，活成角色……”

說到動情之處，他有些哽咽，眼圈泛紅。粉絲們在臺下看得心疼，鼓勵他，大聲為他打Call。

楊鷗笑了一下說：“當然啦，只是拍戲限定期會這樣做。我看見許多粉絲給我留言，問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我其實目標沒有定得很偉大，只想一步一個腳印，踏實地走下去，現(xiàn)在除了心懷感激，感謝你們對我的支持以外，我還希望能有時間多多思考?！?/br>
邢望海很少跟楊鷗聊到過去，所以當楊鷗將“過去”放到大庭廣眾之下聊起，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說不清楚，就像是一個優(yōu)越自信的人，突然停下告訴旁人我累了，看上去是將脆弱示眾，卻也是一種坦誠，甚至可以稱為突破。

最后一首大合唱，舞臺燈光從側(cè)面打過來。楊鷗用余光瞥見邢望海的輪廓，平時高挑的身形現(xiàn)在籠罩了一層毛茸茸的光暈。

楊鷗感到邢望?？戳诉^來。在舞臺的掩護下，他們默默對視。邢望海的眼睛在表白。楊鷗知道，自己就是在這樣的目光里，發(fā)亮閃耀。

96.

第一階段的營業(yè)期即將進入收尾階段。楊鷗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進組，一切工作都在緊張有序地進行。

這天，徐幻森難得聯(lián)系他，單刀直入，邀他參加一個商務晚宴。

“我得看看行程，有沒有空檔?！睏铤t有些為難道。

徐幻森“嘖”了一聲，佯怒，“你現(xiàn)在可真是一飛沖天啊，我親自來約你竟然還約不到！”

楊鷗笑，“你不也一樣？我有一次參加活動碰到郝臺長，聽說你的那個綜藝拉到挺牛的贊助商，他挺高興，一直夸贊你眼光好執(zhí)行力強，這檔節(jié)目有成為爆款的可能......”

“得了得了，”徐幻森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