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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惜玉上飛機,她很開心,我不想表現(xiàn)得失落或者傷心,破壞她的好心情。惜玉問我,想要什么,夏天回來時,她帶給我。我想了想,搖搖頭,告訴她,只要你平安歸來就好。我一直在懊悔,如果那天我強行挽留她,讓她不要去,是不是我們的結(jié)局就會不一樣?三級風暴預警,連卡特車都難以開動了。惜玉卻為了能修好通訊設備,以身涉險,沖進了暴風雪里。卡特車咆哮著,風和雪也咆哮著,只有惜玉最鎮(zhèn)靜,完成了她的使命。一起回來的隊友描述意外發(fā)生的情形,每每有那個場合,我都回避了。南極冰縫里,海冰之下,替我容納了惜玉。我向組織請假,偷偷去了離惜玉發(fā)生意外最近的海岸線,甚至徒步跨上了一塊浮冰,那冰上有只正要下水的企鵝。它好像被我打斷了行動,撲棱著鰭,有些警惕地看我。我卻傻傻地問它,你見過惜玉嗎?你如果見過她,就叫一聲吧。企鵝盯著我,真得叫了一聲。我一直在醫(yī)別人,結(jié)果卻連自己都醫(yī)不了。最后悔的是我還沒有問過惜玉,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愿不愿意嫁給我。我覺得總該有人記得我和她的事情,否則,這一切不就會隨著我倆消失,那就都消失了嗎?南極的風,是她陪我吹的,我怎么都不會忘記,風,替我吻吻這片土地,吻吻在這里長眠的,我的愛人。Ming于203x.12.7/一段塵封在這荒蕪冰原里的深沉愛戀,竟是這樣,無意的,震顫的,在他們面前呈現(xiàn)。齊情握著這張信,覺得沉重無比。他低低喊了聲徐幻森的名字,然后從那信上仰起臉,流了滿臉的淚。正文第75章.回到科考站,齊情一直神色郁郁。徐幻森幾次想同他搭話,齊情都回避了,徑自躲進房間,直到攝制組開會時才現(xiàn)身。拍攝內(nèi)容是一早就定好的,嘉賓們分隊,從科考站出發(fā),看誰能最先到達南極點??隙ㄓ袆”?,會盡量把容易擦出火花、引起話題度的嘉賓成員組成搭檔。組隊完再分配一小隊專業(yè)人士跟隨,以防意外發(fā)生時能第一時間處理。講完行程安排,極地探險家開始向大家傳授經(jīng)驗:“我們要盡量遠離海岸線,海岸線附近的冰層很薄,基本上都是海冰,海冰上會有越來越多的融池,雖然現(xiàn)在是夏季,萬一掉進海里,海水依舊能迅速把人凍死......另外,還要注意冰裂縫......”聽到“冰裂縫”三字時,徐幻森下意識望向齊情。齊情抱臂站在角落,晦暗不明的光蓋住了他整個人。有人說:“放心,我們命大著呢?!?/br>其他人也笑起來,插科打諢,“說得這么驚險,那我們不是得出發(fā)前跟老天爺祈禱,保佑我們活著回來?。 ?/br>忽然,“砰”地一聲響,融洽自樂的氛圍被突兀打斷,原來是有人甩門走了出去。徐幻森再朝角落投去目光,齊情已經(jīng)不見蹤影。他心下一緊,身體比意識先動,跑了出去。眼看齊情快要走出內(nèi)門,徐幻森沒管那么多,扯開嗓子喊,“齊情——你等等——”齊情腳步一頓,卻沒轉(zhuǎn)身。徐幻森趕緊跑過去,“你要去哪兒?我陪你吧?!?/br>齊情沉默,供熱水管在他們頭頂發(fā)出細微嗡嗡聲,是這方空間里唯一的響動。徐幻森從未這么無能為力過,他想了想,緩聲問:“要不要去麥克默多站轉(zhuǎn)轉(zhuǎn)?趁著這幾天休整,那邊有電影院、桑拿房,還有......”“徐幻森,”齊情啞道,“你說......怎么會有人完全不把這里的危險當回事呢?那么多人來到這里,生病了、死了、消失了,玩命似地為國家賣命......”“他們很偉大,”徐幻森忙不迭插話,“齊情,來這里工作的人,都特別偉大。所以,我才決定第一站來這里,不僅是為了駕車領略南極風光,更是為了讓觀眾們看到在地球的另一端,有一群什么也不圖,為崇高使命而獻身的科研工作者.......但我也不能給嘉賓們壓力,除了不停提醒外,最好的辦法,就是時時刻刻提高警惕,杜絕危險發(fā)生......”齊情垂眸,喃喃,“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徐幻森明白他在說什么,胸腔也酸澀地腫脹著。“我們出去走走吧,”徐幻森說,“你不是帶了滑雪板嗎?要不然,教我滑雪?我看見生活樓后面,有一個小雪坡,挺適合滑雪的。”齊情抬頭,怔怔望著他。隔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嗯”了一聲。稍微一運動,身體就容易發(fā)熱。徐幻森以前跟風,冬天去東北度假,滑過雙板,技術跟菜鳥沒區(qū)別。齊情帶來的是單板,完全不是一回事。齊情滑得雖好,教人卻不咋滴,徐幻森摔得服軟,剛直起身沒多久,結(jié)果重心不穩(wěn),一屁股坐進雪里。“起來!起來!”齊情單腳拖著雪板,蹦到他面前,伸出手要拽他。“饒了我吧?!毙旎蒙撓卵╃R,搖搖頭,“我這把年紀,扛不住了?!?/br>齊情噗嗤笑出聲,“這跟你多老沒關系,你就是耍賴,想偷懶!”“是是,”徐幻森應聲,“我太菜了,耍不來?!?/br>齊情將雪鏡推到額頭,露出一雙淺瞳,盯著徐幻森,“那就休息吧?!闭f完,便挨著徐幻森坐下。臨近午夜,太陽綴在北方的天空,暈得天際一片橙黃。不遠處的風球在嘎吱嘎吱轉(zhuǎn),偶有海鷗經(jīng)過,叫喚著拂過雪丘。此刻是這般寧靜祥和,只有冷風灌滿他們的發(fā)梢毛孔,讓腦子和身子都變得輕盈。這種難得的放空,是他們久未感受到的。“到了南極點后,你想怎么慶祝?”徐幻森忽然問。每位嘉賓,不管順序,只要到達終點,節(jié)目組便會如他所愿,安排驚喜。“可以提過分的要求嗎?”徐幻森笑,“少兒不宜的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