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卻潛在霧氣里，迅速消失在視線里。

地上的尸體生滿了尸斑，竟然像是已經(jīng)死去了很久。成開昕看了兩眼，心道那人可能還沒死，只是控制了這具尸體。他皺了皺眉，覺得不大妙，這人以后恐怕是個禍患。

“斬草不除根真讓人難受?！背砷_昕不爽道。

系統(tǒng)還挺興奮，“邪不勝正啊！主角就是要跟惡勢力作斗爭才精彩！宿主你超帥的，加油呀！”

成開昕面無表情，“當(dāng)看戲呢你？”

系統(tǒng)立刻萎了，“宿主我錯了?！?/br>
尋常人打完激烈一仗，可能過很久都肌rou緊繃，放松不下來。成開昕卻收放自如，收起劍的那一刻，殺氣就散的一干二凈。

甚至渾身都透著股懶勁兒，不像是殊死搏斗過，倒像是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番。

他回過頭，蘭斯這個遠(yuǎn)程魔法師卻比他還要緊繃，整個人都僵在那里。

他身上還繚繞著精純的黑暗元素，仿佛蒼白俊美的魔君，臉上卻顯出些微無措的表情。

“蘭斯？”成開昕放緩聲音。

蘭斯后退了一步，大概是魔力耗盡，又或是被黑暗魔法師的話說得有些慌亂，雙目驀然緊閉，倒了。

巨獸身形縮小，黑氣散盡，竟然是普菲。它跑過去用鼻子拱拱蘭斯的胳膊，急得喵喵叫。成開昕嘆了口氣，走過去把他背了起來。

周圍昏暗的景象仿佛斑駁的畫壁，逐漸被藍(lán)天綠草吞噬，眼前出現(xiàn)了秘境里的景象。傳送陣被黑暗魔法師做了手腳，開啟的那一刻，將他們傳送到了他構(gòu)制的魔法空間。

蘭斯特還沒換回來，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黑暗元素的痕跡，先不急著出去。成開昕背著他，找到一個安全的山洞放下。

他也是強(qiáng)弩之末，召喚出貝奇，囑咐道：“你們倆守著，有事叫醒我?！彪S即閉眼睡著了。

貝奇舔舔爪子，趴在洞口。普菲好奇地嗅嗅它，被拍了一爪子，嫌棄它身上有血腥氣，龍族是光明陣營的魔獸，戰(zhàn)斗殘留的黑暗元素也讓它不喜。

普菲舔了自己許久，變回了那只干干凈凈的白貓。“喵~”它叫得軟，又湊了過去，貝奇支棱著耳朵，覺得這只貓叫得挺好聽，這次沒拍開它。

蘭斯特醒來的時(shí)候，就看到兩只貓懶洋洋依偎在一起的樣子，看起來極其和諧。他下意識勾了勾唇，片刻后，唇邊的笑卻又回落了下去。

不同種族的魔獸尚能共處，同為人類，光暗陣營卻涇渭分明。

他的目光落在成開昕的身上，神色晦暗難明。

“厭惡黑暗魔法師嗎？”

之前的問話還沒得到回答，其實(shí)從他口中早已有過答案，但他不想相信。

有時(shí)候，蘭斯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足夠了解自己的騎士，有時(shí)候卻又覺得從未看透過他。他好像沒什么真正在乎的東西，收到禮物時(shí)會高興，好像喜歡錢，卻也僅止于此，實(shí)際上，他對于錢與權(quán)都并不在意，想讓他做騎士長也被拒絕了。他練劍時(shí)很認(rèn)真，休息時(shí)卻比誰都懶散，實(shí)力很強(qiáng)，卻從未表現(xiàn)過對強(qiáng)大力量的追逐與熱衷。

蘭斯特忽然有些恍惚。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jīng)觀察這個人這么久了。

這樣的人，不像是會囿于光明教義，可偏偏他表現(xiàn)得比誰都虔誠。蘭斯特不覺得他是真的信仰光明神，卻不知道他為什么做光明騎士。

他看起來更適合做個吟游詩人，或者自由自在的雇傭兵也好。可他就是個比任何人都優(yōu)秀的光明騎士。

所以……會像黑暗魔法師說的那樣，背叛他嗎？

那個黑暗魔法師讓他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教廷秘聞。兩百年前，有位大主教在與黑暗魔法師戰(zhàn)斗時(shí)，意外被寄宿了身體，雖然后來殺死了對方的意識，卻因此激發(fā)出黑暗系魔力。他將事情告訴了自己最信任的騎士長，在那之前，他的騎士也是一位模范的、無比忠誠的騎士。可轉(zhuǎn)眼就將消息上報(bào)給了教廷，甚至成為抓捕他的一員。

這可能是有關(guān)敵人來歷至關(guān)重要的消息，蘭斯特此時(shí)卻并不急著回憶。他現(xiàn)在只在想一件事——他的騎士……是否還屬于自己？

成開昕睜開眼時(shí)，感覺到一道難以忽略的視線。

蘭斯特在看著他，仿佛獵鷹鎖定獵物，深沉的眸光像是勾在他身上一般。

下一瞬，他眨了眨眼，綻出一個笑，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你醒了，休息得怎么樣？”

成開昕坐起來，打量他一眼，覺得他有些古怪，直接問道：“有話想說？”

蘭斯特眸光閃了閃，不緊不慢道：“如你所見，我是光暗同體。”

沒有經(jīng)典敘事開頭，“我有一個朋友……”蘭斯特只使用一種極其平淡的語氣，緩緩道：“我發(fā)現(xiàn)這件事的時(shí)候只有六歲。路易家族的孩子很多，我原本只是很不起眼的旁支，父母與我并不親近，當(dāng)時(shí)唯一照顧我的人，是一個溫柔的女仆?！?/br>
“我很依賴她，很害怕地告訴了她?！闭f著說著，他笑了一下，覺得自己的經(jīng)歷和秘聞里的大主教有點(diǎn)兒類似，“不過很顯然，她的膽子并不大，也沒有為我保密的興趣。將我安撫下來之后，就慌慌張張地出去了?！?/br>
“我跟著她，發(fā)現(xiàn)她竟然想把消息告訴路易公爵，以此換來獎賞?！?/br>
“我只好在她開口前迷昏了她。”他嘆了口氣，問：“你猜我之后是怎么做的？”

“殺了她？”

蘭斯特?fù)u了搖頭，微笑道：“我偷偷用了一種禁術(shù)，想要抹去她那一段的記憶，可惜并不熟練，失手弄壞了她的腦子?！?/br>
“不過效果竟然不錯?！彼竭叺男θ匀荒敲疵篮?，湛藍(lán)的眼仿佛蘊(yùn)含明媚的陽光，“她癡傻之后，我用她用得也更放心了。”

系統(tǒng)打了個寒戰(zhàn)?！坝小⒂悬c(diǎn)兒可怕……”

“嘖。”成開昕對系統(tǒng)感嘆道：“童年復(fù)雜悲慘，六歲就敢用禁術(shù)，殺伐果斷。果然是主角標(biāo)配啊?！?/br>
“……為什么你這么感興趣的樣子??！”系統(tǒng)覺得它的宿主也挺變態(tài)。

成開昕抬起眼，挑了挑眉，“所以你是在威脅我？”

蘭斯特湊近，輕輕撫上他的臉，他的聲音很溫柔，話里的含義卻讓人心驚，“你知道嗎，有種魔法能徹底俘虜一個人的靈魂，讓他絕對忠誠，甚至迷失自我，愛上主人……”

蘭斯特一點(diǎn)兒都不想要這樣的忠誠。

“怕嗎？”他有些躁動地盯著成開昕，等待他的反饋。

頭發(fā)一緊，忽然被拉到了成開昕面前。

極近的距離，對方的氣息灑在臉上。蘭斯特的瞳孔縮了縮，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

成開昕輕笑道：“怎么著，你缺愛？”

第100章光明圣子他有兩幅面孔（十八）

“如果……我說是呢?！碧m斯特忽然低聲笑起來,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