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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他兒女眾多,他們在他眼里也不過是替他穩(wěn)住林家的工具罷了。真有什么事,都是可以被舍棄的存在。沒有了林家的林涵,什么都不是。林宏在林致和身邊,乖乖喊了二十幾年的大哥,誰也沒想到他有那樣的心思。林致和向來新有成算,他很少吃什么大虧,只有這樣一次,也就是唯一這一次讓他差點翻不了身。那之后,林致和才意識到,他這個弟弟,確實不學無術不懂得公司經營,玩這些陰謀詭計卻是得心應手。他自認對林宏算是不錯,沒想到林宏和他母親一樣,連帶著他兒子也跟他一樣,他們祖孫三代一脈相承的不擇手段。林致和對林宏說不上恨,這事是他自己識人不清,只是,阿云和他們的孩子……他仍然記得,當初知道了這孩子存在時,初為人父的喜悅,他們討論孩子名字。他說他們的孩子一定會繼承他們身上的優(yōu)點,以后段云教他習武強身,他教他數(shù)學……林致和沉默許久,用他那仿佛被在砂輪上磨過的嗓音說:“再等等。”段琮之未必希望他插手。大多數(shù)情況林致和都是用氣音說話的,曹柯知道他內心不平靜,這兩天段琮之不在雨城,先生依舊每天都到書屋。但該說的還是要說。“先生,手術之前要做很多的準備,這些專家約起來也不容易,您看我們什么時候……”林致和說:“我的手,已經很多年了,不急。”但他們父子,他虧欠太多。*可能是這一周休息的緣故,段琮之感覺自己狀態(tài)似乎好了一點,就是一開始拍戲的時候有點不對,拍了兩場也找回感覺了。當年的律師主動、免費為顧隨辯護,最后顧隨被判無罪。高考之后他選擇了心理專業(yè),大學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明亮的時間。畢業(yè)之后他沒有選擇繼續(xù)學習,而是選擇在一家心理診療中心實習,轉正。他看起來和尋常人沒有什么兩樣,沒人知道他曾經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直到有一天他的一位來訪者,向他告白了。顧隨拒絕了,拒絕的理由很簡單,他是心理醫(yī)生,這是有違職業(yè)道德的。那個男人死纏爛打之下顧隨的態(tài)度一如既往,溫溫和和卻始終沒有松口。后來他的家人知道了這件事,向醫(yī)院檢舉顧隨,說他行為不端,勾引自己的病人。醫(yī)院原本是要保他的,象征性地處罰了顧隨,但是他們并不滿意,找了人三天兩頭來鬧,心理診所,比一般的醫(yī)院更需要安靜的環(huán)境。大家不堪其擾,最后院長為難地找他談話,顧隨主動辭職。院長給他多開了半年的工資作為補償,顧隨收了一半。辭職之后他就回到了曾經,他長大的那條小巷。顧隨租住在當年他長大的房子里,他不缺錢,準備休息一段時間,在附近的醫(yī)院重新找工作,一切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直到后來那個污蔑他的病人找到了這里。他帶著惡意:“現(xiàn)在你不是醫(yī)生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顧隨,我早就說過,你逃不掉的?!?/br>顧隨沒有理會他,現(xiàn)在他們已經不是病人和醫(yī)生的關系了。他說:“顧隨,你知道我有病的吧?你還給我開過藥,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正常的,你說呢?”顧隨輕聲問他:“你要殺了我嗎?”他搖搖頭,視線一寸一寸舔過顧隨的身體,嘴角掛著讓人不適的笑:“我要吃了你。”像是性暗示,又像是真正意義上的吃。顧隨睫毛輕顫,微闔著眼,沒有看他。后來他死在了小巷的小賓館,死因,注射過量毒品。梁安就是從這里開始懷疑顧隨的。那個男人看上去死因明朗,但實際上他從未吸毒,現(xiàn)場搜查,和排查死者的手機之后,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可疑的地方。死一次注射毒品,沒有經驗所以過量,似乎也說得過去。但梁安總覺得哪里不對,他跟顧隨是有過矛盾的,顧隨的筆錄是他來做的,他詢問了他們的過去。這是顧隨的回憶,對于揭開這一片過往,梁安心中有些不忍,甚至因為自己的懷疑趕到愧疚。顧隨眼神清明,沒有什么不滿或者自怨自艾的情緒,越發(fā)讓梁安覺得他在做一件很殘忍的事。他合上筆記本,放緩了聲音:“小顧大夫,謝謝配合?!?/br>拍完戲,段琮之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中,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低垂著眉眼,一言不發(fā)。或者說他最近都是這個狀態(tài)。杜久生也沒有立即站起來,他忍不住身體前傾向他靠近:“小顧醫(yī)生,我給你帶了東西?!?/br>段琮之抬頭看他,杜久生從外衣口袋里掏出來一顆糖。這顆糖和一般市面上的不太一樣,是紙包的,但是包裝上沒有什么字。比一般糖果大上一些的紙包糖靜靜躺在他的掌心。段琮之因為節(jié)食的緣故,青春期犯過的低血糖又有點回來,周泉都給他備著巧克力,就是秦家寄過來的那種。段琮之知道他在跟那邊聯(lián)系,也不在意。沒有秦家給的工資,周泉憑什么那么妥帖周到。段琮之低聲道謝,剛要拒絕,杜久生已經開始拆糖:“這個吃不胖,你試試?”紙包糖很好拆,杜久生手法嫻熟,擰了兩下,紙張就平攤在了他的掌心,段琮之看了才知道原來不是糖,是一顆梅子。杜久生又往前遞了遞,段琮之將梅子從他的掌心捻起,放進嘴里。他可能是身上帶久了,梅子有點溫溫的,入口酸酸甜甜,陳皮的味道格外濃烈,很清新。“怎么樣?”“很好吃,謝謝。”杜久生聞言笑起來:“我家里做的,我們那邊產陳皮,你要是喜歡,我再讓家人寄一點?!?/br>段琮之看著他的笑,有點分不清,他是杜久生還是梁安,也分不清他這話,是在對段琮之說還是對顧隨說。他們遲遲不起身,范導出聲了:“出戲了出戲了。”杜久生笑著回頭喊了一句:“我跟小顧醫(yī)生套套關系?!?/br>他喊完倒是沒再多說,站起身,還把手遞給段琮之,段琮之被他拉著起身,對上了不遠處秦恪的視線。他剛到雨城的時候,秦恪是每天中午給他打電話,后來被段琮之放進了黑名單,現(xiàn)在段琮之氣已經消了,卻也沒想起要把人放出來。不過現(xiàn)在秦恪人就在雨城,也不需要打電話,他每天中午都會來劇組找他,傍晚也會到書屋接他。段琮之晚上有戲的話,下戲的時候也能在同樣的位置看見他。即便是一天見幾次面,他們之間也幾乎沒有任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