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沒忍住甚至吹了聲口哨。許多強行繃著維持形象的少年頓時一掃之前的沉悶感，一直挺直的背脊也稍稍放松了下來，靠在椅背上，眉目間流露出了緊張與期待并存的激動。

而此刻，把吉他重新背回身后的林溯雨和羅筱已經(jīng)悄悄在大巴后方找了個空座位坐下了。

林溯雨小聲問道：“感覺輕松點了沒？”

羅筱點點頭，曉得好友是看出了自己的不自在才刻意做了那么高調(diào)的自我介紹來活躍氣氛。雖然心里頭感動，但本身比較羞澀表達真實感受的羅筱沒有多說什么，看林溯雨一臉好奇地瞅著窗外，便默默和好友換了個位置。

雖然之后氣氛沒有再那么活躍，但先前的冰凍感也已消失不見。坐得近的少年們也不管認不認識，圍在一起相當(dāng)熱烈地聊著天，還有帶了瓜子的從前往后發(fā)了一整個車廂。這讓后面再帶人過來的工作人員還很是驚訝了一番，對這般融洽的氣氛感到了些許訝異，畢竟在這之前，整個氣氛死氣沉沉，而現(xiàn)在卻多了一層煙火味道。

等了足足一個小時，大巴車才開了起來。

羅筱扯了扯好友的衣服，悄悄道：“我還以為拍攝地點會選在帝都的，沒想到最后定的是汴州。”

他用的是明州地方語。

這是林溯雨在火車上就和他商定好的，除卻面對鏡頭的時候，私底下他倆交流一概全用和官話發(fā)音相差極大的明州方言。明州地處丘陵地帶，因為這地理的天然隔閡，在交通不便的過去造成了各地語言的多樣演化，甚至達到了十里不同音的效果，隔著兩三公里的兩個村子有可能都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

明州人尚且如此，明州以外地區(qū)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對外人來說，明州人說方言簡直就像外星人說話。

因此，羅筱說得也非常放心——只要不是明州伏山區(qū)的人，基本上是不可能聽懂他說在什么的，哪怕是當(dāng)面罵人，只要他保持笑容，對方也只能一頭霧水地回個“哈哈”。

多一門語言就是多一種生存手段啊，方言萬歲。

林溯雨把眼神從窗外收回，也用地方語回道：“我猜應(yīng)該是帝都的房價太貴，租不起那么大一塊兒地，畢竟要塞下100個練習(xí)生，還要加上那些工作人員。汴州離帝都很近，怕是住的地方在汴州，等到要上舞臺，得坐車幾個小時去帝都拍攝。”

這兩個多月下來，節(jié)目的賽制他倆基本上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和林溯雨當(dāng)初推斷的差不多，的賽制就是仿照高麗國大熱綜藝，采取100名練習(xí)生中挑選人氣最高的前九名出道的淘汰模式。而且，就目前來看，這個節(jié)目壓根就是把高麗綜藝整個照搬照抄過來了，整個節(jié)目流程相似度高達90%以上——說是抄襲復(fù)制品完全不為過。

這讓羅筱一開始很難接受，和林溯雨就這個問題討論了很久，他尤為想不明白一個能做出這樣質(zhì)量與口碑并重的大導(dǎo)演，為什么要做出這種事。

華夏難道做不出有自己特色的綜藝嗎，非要什么都拷貝高麗的綜藝？

林溯雨意味深長道：“所以他才從銀輝衛(wèi)視辭職了啊?！?/br>
從華夏最頂尖、最權(quán)威的電視臺辭職，跳槽去一個靠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家的視頻網(wǎng)站，這個舉動本身就已經(jīng)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看好友還是一臉不開心的表情，林溯雨按住好友的肩膀，認真道：“現(xiàn)在我們沒得選，有個機會就得抓住上去露臉，我們這種底層的練習(xí)生哪有什么選擇權(quán)，就華夏目前的狀況，還真找不出幾個不搬高麗的綜藝……你不上也有的是人爭著要上，我倆要想清高，那就只能坐著等死了……現(xiàn)在先忍著一口氣，等以后紅了，我們再選我們真正喜歡的綜藝上，行不？”

雖然林溯雨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這一天——其實他壓根不認為這會實現(xiàn)，老實說偶像也就是公司手底下的一塊磚，哪里缺人哪里搬，再紅的偶像也不過是資本家斂財?shù)墓ぞ撸睦锬茌喌玫剿麄儊碇甘之嬆_，挑三揀四地選擇。

盡管林溯雨自己都沒把這句話當(dāng)真，但這并不妨礙他拿這個來勸說羅筱——就像羅筱并不喜歡這種照搬照抄的節(jié)目，但最后還是忍著反感來到了汴州。

工具是不需要有自己的感情的，有了感情的工具最終只會被拋棄到下水溝生銹腐爛，沉積到淤泥底端。

想要當(dāng)偶像？

有身為工具的自覺了嗎？

林溯雨看著車外晃過的風(fēng)景，將頭靠在了椅背上。金燦色的發(fā)絲有些長了，從他的額上垂落，輕飄飄地遮住了他的眼睛——又被他用食指一挑，勾到了耳后。

在過于懸殊的力量對比下，他沒有說不的權(quán)利。

就像這些頭發(fā)的抗議，并不會帶來任何效果一樣。

只是，如果有人因為覺得這些頭發(fā)過于礙事想要剪去的話，兔子急了怕是也要跳起來咬人的。

如果到了人氣高得不得不考慮剪去這截頭發(fā)后果的地步，能否反逼資本讓步呢……真是值得期待的事情啊。

他仰起頭看著車頂，唇邊綻放出了燦爛得接近寒冷的笑容。

第15章

林溯雨和羅筱是最后下車的。

拿著大喇叭的工作人員盡職盡責(zé)地提醒道：“除練習(xí)生以外，其他人不能留在宿舍，請各位助理盡快返回車內(nèi)……”

看到從車上孤零零下來的兩個少年，工作人員也是一愣，怕是沒見過身邊這么冷清的練習(xí)生。林溯雨對她燦爛一笑，禮貌地打了聲招呼，便從她身邊繞了過去，把他和羅筱的箱子拉了出來，又相當(dāng)熟練地拿起吉他，背在了自己身后。

別人都是由助理拿的箱子，他卻是自己來拿的。

但他卻一點點尷尬的意思都沒有，面上也沒有任何自卑或者不自在，仿佛那些周圍簇擁著一堆助理的少年跟他毫無關(guān)系一般，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羅筱接過了自己的箱子，面色平靜地和好友并肩向著宿舍大門口走去。

兩個人就這么……瀟灑地走了，甚至能從他們?nèi)缰褡影闱啻涔P直的背脊中感受到那如風(fēng)的輕松快意。

看著這倆位弟弟離去的背影，工作人員搖了搖頭，把這個小插曲扔到了腦后。

二人在宿舍大廳先做了登記，一百個練習(xí)生的名單上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后頭簽了名，但饒是如此，他倆也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己——幸好這名字是按首字母從A到Z排序的，不然怕是他們還要找更久。看他們簽了字，工作人員摸出兩把鑰匙遞了過去：“這是你們的宿舍鑰匙，如果丟失了一定要第一時間上報。宿舍里頭裝著很多攝像頭，注意不要碰壞了?！?/br>
這么叮囑完，他又從旁邊的盒子里翻出一打紙：“這個是你們的姓名貼，到時候錄節(jié)目統(tǒng)一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