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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遠遠消失在雨里。過街樓下只剩下他和簡曦辰兩個,餛飩攤的蔥香味還隱隱留著。沈念摸出皮夾,抽了幾張鈔票,遞給簡曦辰,手伸到一半,僵了僵,又把剩下的那幾張拿出來,一塊兒遞過去。“回家,去酒吧,或者酒店,你自己瞧著辦?!?/br>沈念扯了扯粘濕的衣領(lǐng),困倦道:“簡曦辰,曦辰帝,管你是誰,我都沒興趣知道?!?/br>沈念的手伸了半天,簡曦辰?jīng)]有反應(yīng),垂著頭,盯著自己腳背,他動了動腳趾。沈念才想起,自己給了他衣褲,忘記給鞋了。沈念留意到這人赤著的腳上,指頭飽滿,皮膚白皙,比他身上的肌膚還略微白些。被雨水濺到,透出抹柔潤的薄光。簡曦辰察覺沈念的視線,輕嗤:“這么盯著朕的腳,沈卿是不是太失禮了?”“??”沈念垮掉的臉上印著一行字“傻子說什么夢話”。“吃飽了,你可以走了?!鄙蚰顟械美硭?,朝路邊的車子走。簡曦辰赤著腳,大搖大擺的跟著他,半點沒有“可以走的”意思。沈念手搭在車門邊,不太友好的問他:“你到底想干什么?!?/br>“朕沒家,沒酒吧,不認(rèn)識酒店?!?/br>簡曦辰很自然的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從車窗探出頭,“只能去沈卿你家里叨嘮了?!?/br>“你!給我下車?!鄙蚰羁窭囬T。簡曦辰扣住他的手腕,稍稍使了下勁。“呼呼呼……痛痛!”沈念痛得臉色發(fā)白。簡曦辰按下車門鎖,朝駕駛位子示意了個眼神:“快開車了?!?/br>沈念揉著手腕,咬牙切齒的坐進駕駛位,口中暗罵:“老子待會兒就把你拋尸荒野?!?/br>過了會兒,沈念拎著一只塑料袋從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里出來,他給簡曦辰買了雙拖鞋。簡曦辰穿上后,看著那雙粉藍色的大頭洞洞鞋:“太丑了?!?/br>“呵?!鄙蚰钛燮ぷ右幌?,“你金貴?!?/br>簡曦辰坐在副駕駛,手指貪玩似的,戳了戳鞋面上的洞洞:“朕自然金貴?!?/br>沈念:“……病入膏肓?!?/br>沈念把簡曦辰帶到一家快捷酒店,在前臺辦入住的時候,他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靠,這貨沒身份證,辦個屁的入住!簡曦辰站在酒店門口,見沈念一臉晦氣的走出來:“朕說過的,只能去你家。”“你做夢?!?/br>沈念看到酒店墻上掛著的大鐘,凌晨兩點四十。他今晚是遭了什么孽。簡曦辰?jīng)]身份證,住不了正規(guī)的酒店。沈念心一黑,把人拉到了巷子里的一家小旅舍,交了錢,眼瞅著簡曦辰跟老板上樓,老舊的木質(zhì)樓梯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沈念長舒了口氣:“解脫了。”——下了一夜的暴雨,終于在清晨停了。陽光透過云層,意氣風(fēng)發(fā)的灑下,晨間,躲了一整夜的蟬鳴也開始熱鬧起來。沈念推開臥室的窗子,就著慵懶的晨曦,做了個深呼吸,雨后清新的空氣涌進肺腑,人也感覺清爽了。沈念點開手機上刷屏的微信留言,進浴室洗漱去了。消息是唐鐸發(fā)來的,御格傳媒的總裁,沈念的編劇工作室就是御格旗下的子公司。“導(dǎo)演上午會帶個演員過來講戲,你大概幾點進公司?”“溫潛俞的離職辦完了,聽說他連夜買了去燕市的車票,看來是要另尋山頭了?!?/br>“對了,我這次從布魯塞爾帶了列奧尼達斯,生巧克力保質(zhì)期不長,趕緊來拿走?!?/br>沈念洗了個澡,擦著頭發(fā)走出來,拿過手機,給唐鐸回消息。“列奧尼達斯?!我馬上就來?!?/br>“生巧克力,等不起?!?/br>屏幕一跳,唐鐸又是一條語音:“前兩條怎么不見你這么起勁?!?/br>沈念站在二樓的窗邊,聽完語音,握著手機的手突然一滯。沈念住在東云巷里的一棟大院,是沈家早年在江城的老宅,后來,沈父升調(diào)去了燕市,房子就空下來了。沈念畢業(yè)后,進了御格,回到江城,便索性住進了自家大宅。三層的洋樓,最頂上是間閣樓,二樓的大陽臺挑空延伸出去,下面支著四根羅馬柱,撐出一樓的回廊,整棟建筑保留著上世紀(jì)的西式風(fēng)格。樓前有一片大花園,正值盛夏,四下里種滿惹眼的花卉。每周會有專門的花匠過來修整,換盆,花園的左側(cè)搭著葡萄架,此時串串的綠葉垂下,那些青紫的葡萄隨著風(fēng)晃晃悠悠的。沈念宛如被風(fēng)吹落的葡萄,突然斷了片,怔怔的望著院子前,那扇鐵門外面。簡曦辰陌生,又勉強眼熟的身影,筆筆直的定在門口。沈念揉了揉眼睛,嚎了一聲:“我去。”慌忙往床上一跌,拽過被子,蒙頭一蓋。沒一會兒,被窩里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老唐,我剛剛和你說話了沒?”“你確定是我嗎?不是我在夢游?”“……”“我好像做噩夢了,還沒醒?!?/br>“阿彌陀佛?!?/br>早上房間里的空調(diào)關(guān)了,太陽曬進來,被窩里開始悶出熱氣。沈念一把掀開被子,熱得頭昏腦漲,一頭的汗,澡白洗了。他按住性子,吐納兩下,換過衣服下樓。開門前,心中暗暗禱告:“百無禁忌,諸邪回避?!?/br>然后拉開大門,就看到簡曦辰那張冰塊臉“刷”的粘在自己面前。沈念:說好的諸邪回避呢……男人仍是穿著昨晚的那套衣服,看得出來,已經(jīng)洗過,烘干了。“沈卿,早?!?/br>“不早。”沈念耷拉著眼眸,撇了他兩秒,轉(zhuǎn)身朝弄堂外走,假裝沒看見這人。簡曦辰也不生氣,晃悠悠的跟在這人身后,打量著周圍,似乎對這里的一切都非常感興趣。清晨,弄堂兩側(cè)的早餐攤紛紛擺出來,饅頭,油墩子,雞蛋煎餅,各種香味,喧囂聲交織成煙火氣。沈念來到一家攤位前:“一個雞蛋餅,一杯豆奶。”“好嘞?!睌傊髟诩屣炲伾蠞采弦蝗γ婧?,用刮板推開,單手打了個雞蛋,撒上蔥花。沈念對著攤位旁的二維碼掃了下,付完錢,等著早飯出爐。“下一位,你要什么?”攤主一邊問簡曦辰,一邊將沈念的雞蛋餅裝袋,拿了杯豆奶,一并給他。簡曦辰看著沈念手里那袋黃澄澄的雞蛋餅,喉結(jié)輕輕滾動了下:“呵,昨晚忘記收你的錢了?!?/br>沈念在旁邊咬了口雞蛋餅,一嘴的滿足。簡曦辰摸了摸干癟口袋:“朕不要了。”攤主客氣說:“那麻煩讓一讓,別擋著后面的人?!?/br>“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