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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在太陽底下熬了半天,蘇融終于忍不住了。方雪闌這副病怏怏的身子再曬下去,他剛調(diào)養(yǎng)好一點的身體就直接廢了。“陛下在做什么?”蘇融問御書房門口的大太監(jiān)。這是越晟最信任的近侍,名喚積福,從越晟還是小皇子時就跟著他,曾護過越晟不少次,是為數(shù)不多能在天子跟前說上話的人。積福跟著越晟久了,也逐漸變得心思深沉,不露聲色。他淡淡打量了蘇融半晌,轉(zhuǎn)開眼道:“陛下——當然是在處理政事?!?/br>蘇融不太喜歡這個陰沉沉的太監(jiān),理由是對方不喜歡自己。積福一直覺得蘇融攬權(quán)太過,礙了越晟的路,因此之前就仗著蘇融脾氣好,時常陰陽怪氣地嘲諷他。蘇融看了看他:“陛下命我今日進宮面圣,勞煩公公傳報一下?!?/br>積福斜睨了蘇融一眼,說:“等陛下忙完了,自然會見方公子?!?/br>積福看這個方雪闌也不順眼,一個男人長得那么明艷,像是要變成禍水的狐貍精,越晟多年來冷漠自律,從來沒把這樣的小狐貍精放在身邊過,還御前侍衛(wèi),哧——積福暗自翻了個白眼,什么御前侍衛(wèi),今早宮內(nèi)都傳遍了,陛下把一個絲毫不會武藝的閑人召進宮來強行放在身旁,擺明了就是有鬼。蘇融不知道積福心里已經(jīng)把自己當成了狐貍精,又說:“我身體多病,不適合勞累,還是請公公通報一聲吧?!?/br>積福冷笑:“體弱多病你當什么御前侍衛(wèi)?你會用劍么?”“我會。”蘇融頓了頓:“但提不起劍來?!?/br>積福:“……”他正要嘲諷,忽然聽見蘇融說:“公公要是再不通報,我可就要暈在這兒了?!?/br>積福:“你一個侍衛(wèi),還能因為曬一會兒就暈過去?”見他不相信,于是蘇融當場給他表演了一下昏厥大法。積福沒料到蘇融說暈就暈,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見眼前一道紅影掠過,蘇融撞開垂落的門簾,直接把自己砸進了御書房里。積福:“???”他大驚失色,剛要把蘇融拖出來,忽然聽見一句低沉且疑惑的聲音:“這是何意?”積福跪了下來,頭也不敢抬,對著門內(nèi)的越晟道:“回陛下,方公子不愿意等候在外,執(zhí)意要闖進來。”蘇融半側(cè)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裝死。越晟蹙眉,垂目掃了一眼地上的人,方雪闌穿著他標志性的水紅色外衫,一看就知道是裝暈,長長的睫毛還在微顫。“起來。”越晟冷聲說。蘇融見瞞不過他,只好慢吞吞起身,漂亮的桃花眸瞅了瞅越晟的表情,語氣有點委屈:“陛下,我是真的會暈。”越晟原本還想把這個厚臉皮的人趕出去,但他發(fā)現(xiàn)方雪闌的臉確實有些蒼白,又回憶起前幾天這個病秧子不??妊膱鼍啊?/br>越晟:“……”積福在旁邊忿忿不平道:“陛下,要不要奴才叫人……”越晟打斷了他的話:“罷了,以后他再來,你直接放進來便是?!?/br>他往御書房里面走去,俊美的臉在轉(zhuǎn)過身之后很快沉了下來,在積福和蘇融都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幽深,暗藏著凌厲的光。今日的越晟看起來格外好說話,蘇融跟著他進了御書房,突然聽見身后一響,回頭看了一眼,積福竟然還把他帶來的箱子給搬進來了。很快御書房內(nèi)只剩下蘇融和越晟兩個人,越晟自顧自在御案后坐下,重新拿了筆開始批奏折,完全把蘇融當空氣。蘇融倒是一點都不局促。他曾有許多個日夜和越晟在御書房度過,對這里非常熟悉,因此隨意看了一圈,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越晟手里的筆一頓,不動聲色地開口:“你倒是自在?!?/br>蘇融謙虛道:“站不住了,頭暈?!?/br>“……”越晟垂下眼眸,一邊批折子,一邊說:“不是要替蘇丞相找線索?”語氣有些微妙的譏嘲,蘇融聽懂了,越晟壓根沒信自己。那為什么還敢把自己叫進宮里,放在身邊?“陛下好歹先讓雪闌尋個住處歇下吧,”蘇融真誠地望著他,“事成非一日之功,陛下既然相信我,我也相信陛下與蘇相之死無關(guān)?!?/br>越晟筆下的墨跡一停,不小心寫錯了一個字。他忽然心煩意亂起來,將筆一扔,鑲金的朱筆在奏折上滾了幾圈,零落的紅色沾在折子上,血色般刺眼。“把你帶來的東西打開。”越晟捏捏眉心,下令道。蘇融怔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他是喊自己打開那個箱子。蘇融有些尷尬,他的箱子是府里的小丫鬟收拾的,他臨走前掃了一眼,里面似乎堆了滿箱紅紅綠綠的花衣裳。果然,蘇融一把箱子打開,越晟修長的眉就情不自禁擰了起來。“丑?!彼敛豢蜌獾叵铝私Y(jié)論。蘇融頂著他不加掩飾的嫌棄目光,堅強道:“我就喜歡穿成這樣?!?/br>越晟看了看他,語氣淡淡:“你現(xiàn)在是孤的人,別和傅水乾穿成一個樣,難看?!?/br>蘇融:“……”連越晟都能看出來方雪闌是模仿傅水乾的穿著了嗎?越晟:“衣服都扔了?!?/br>天子說扔,那必須得扔。蘇融正好有了合適的理由擺脫這些衣服的陰影,痛快地將里頭的衣服翻出來,準備扔掉。結(jié)果翻了沒兩下,突然一個長條狀的東西啪一聲掉在地上,蘇融低頭看去,心頭一跳。——是那幅他強行借了傅水乾的錢,從妙丹青手里買來的畫像。越晟開了口:“這是什么?”蘇融將畫軸撿起來,藏在身后:“……不過是一幅山水畫?!?/br>越晟坐在御案后,身上是黑色金紋龍袍,頂端盤扣解了兩粒,顯得有點懶散,他說:“打開?!?/br>蘇融只好將畫卷展開,越晟一見上面繪的人像,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眼中漸漸泛起沉怒:“你把這幅畫買下來了?”那天方雪闌和他兩次相遇,一次是在易書齋,一次是在路旁,越晟本以為方雪闌這人只是買了一大堆蘇融的話本,沒想到……方雪闌為什么要私藏蘇融的畫像?他怎么敢?“方雪闌,”越晟一手按住御案邊沿,緩緩收緊,嗓音冷冽,“你對蘇融,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蘇融:“…………”“那日陛下離開易書齋后,我見到了這幅畫,”蘇融輕吸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話顯得可信一點,“如今蘇相存世的畫像稀少,雪闌不舍得妙丹青的這幅畫作被毀?!?/br>越晟沉聲道:“既然你見到了孤,那就應(yīng)當知道,這幅畫是孤命人畫的。”蘇融把畫遞給他,語氣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