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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十有八九是不會出現(xiàn)的了。傷口沒有完全恢復,仍舊隱隱作痛,綰春寒回想起三日前臨遇安的無情轉身,眼中滿是悔意。在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記憶里,臨遇安被眾人脅迫走上斷生臺的場景是最清晰的,清晰到血液滴落在地的聲音似乎仍回蕩在耳邊。蒼白的皮膚,艷紅的嫁衣,金色的血液……還有遠處愈加深沉的天空,一切的一切都對她造成巨大沖擊。她難以想象自己竟然會對敬重、親近的師兄做出這種事情,也羞于面對知道了過去的師兄。她一面希望臨遇安出現(xiàn)原諒自己,一面又擔心對方會更加冷漠,那還不如不出現(xiàn),好歹能給她留有一線幻想。綰春寒看向不遠處天耳山一行人,一眼就看到了并肩而行的曲冥昭與湛云歡二人。他們舉止并不親密,偶有交談,只有親近之人才知道他們的關系。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的心情……這樣想著,綰春寒發(fā)現(xiàn)對面湛云歡突然轉頭看向自己,眼下烏青神情低迷,想來也飽受憂慮。他無意中與綰春寒對上視線,愣了一下后點點頭。畢竟被香曇盡逐出師門,他也不好太過熱切,只能這樣算作招呼,曲冥昭也隨之轉來對綰春寒招了招手。“你師妹三日前不是受傷了嗎?不用去看?”曲冥昭轉過身,見湛云歡狀態(tài)不好便有些心疼道:“不要想太多,我算過了,遇安他會來的?!?/br>“我知道?!闭吭茪g捏捏眉心看上去異常疲憊,“我擔心他不來,又怕他來。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br>“怕什么?”曲冥昭的想法顯然和其他人不同,“做那些事情的是以前的你又不是現(xiàn)在的你,遇安他又不是那種會隨意遷怒的人,頂多不理你而已。”湛云歡揉揉頭發(fā):“我就是怕他不理我,明明原本就很冷淡了。”“那就再和他親近起來唄。”塞了一顆丹藥給湛云歡,曲冥昭寬慰道:“而且宴戟這次邀請這么多人來不就是為了開啟仙門。等到仙門開啟,遇安便會知道我們對他沒有威脅了。到那時再培養(yǎng)感情不是更好嗎?”聽著曲冥昭的分析,湛云歡心情稍微好了些,他輕聲道謝后服下丹藥,面容緩緩恢復血色,轉而說道:“綰師妹受傷幾日我都沒去看望她,確實說不過去,幸好當初遇安贈我的療傷丹藥還剩幾瓶,我現(xiàn)在去送給她?!?/br>曲冥昭拍拍他的肩膀,叮囑道:“好,小心點。”這小心自然不是讓他路上小心,畢竟兩宗距離不過百米遠,曲冥昭讓他小心的是最為絕情,僅因一幅畫像就把大弟子趕出宗門的香曇盡。“嗯?!闭吭茪g點頭,試探性飛近凌虛宗的靈船。船頭的計云齊、方行正二人見到他眼睛一亮,隨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向身后船篷,生怕香曇盡突然發(fā)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香曇盡竟然沒有任何反應,任由湛云歡落入船中。放松地呼出一口氣,湛云歡拍了拍方行正的肩膀笑道:“一段時間不見,方師弟似乎又健碩了些?”方行正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笑容憨厚道:“平日里沒事都去鍛體了,修為反而落下了不少。不像湛師兄你,年紀輕輕就達七品喚魄境界了。”“運氣好罷了?!闭吭茪g笑了笑轉而對計云齊道:“計師弟修為也上升了不少啊。”計云齊微笑回應:“多虧當初湛師兄為我打下了好的基礎,不然我也不會修煉得如此順暢?!?/br>湛云歡下意識說道,“教你的法子我都是和遇安學的,照本宣科罷了?!?/br>話音落下的瞬間,船上空氣突然凝滯,他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轉移話題道:“我先去看看綰師妹。”說罷和計云齊、方行正二人告別,向船尾走去。經(jīng)過船篷時,他偷偷透過帷幕向里看去,看到了香曇盡盤坐其中單手撐頭的側影。胸前的白發(fā)似乎更多了,一頭長發(fā)罕見地沒有束起,隨意披在背后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頹廢。湛云歡沒敢看太久,只一眼就繞過船篷向船尾走去。“湛師兄。”綰春寒見是湛云歡來了,面露笑容微微點頭:“可是專門來看我的?”“是啊,畢竟你受傷這幾日我都沒來看你?!闭吭茪g邊說邊掏出一凈白玉瓶遞給對方:“這是遇安以前煉制的丹藥,雖然三百年過去靈氣溢散了些許,但對你的傷勢還是大有用處的。你知道的,他煉制的丹藥一直很搶手,當初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求來幾瓶的?!?/br>湛云歡強顏歡笑,想要和以前一樣活絡氣氛,但顯然是失敗了,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綰春寒見狀貼心解圍,伸手接過玉瓶笑道:“多謝湛師兄關懷,我會好好保存的?!?/br>其實是想讓綰春寒服用,但看著對方一副鄭重珍惜的表情,湛云歡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話咽了下去,轉而說起其他事情。而在天斗山中心,一座巍峨宮殿盤踞頂峰,吸盡日光精華卻毫無暖意。宮殿雕梁畫棟,素白顏色明明海是純凈高潔的,卻在日光之下宛若動物枯骨雕琢,透著森森寒意。尤其是最前的金頂神殿,光芒耀眼卻處處透著腐朽氣息,讓人只看一眼便渾身不適,好似聞到了漫天的血腥味道。自三百年前那一場戰(zhàn)役過后,天斗宮就換了宗址,而天斗山在死地冥墟撤離后就成了宴戟的據(jù)點。他將神宮搬到此處,一切活動都以神宮為中心,也在此處創(chuàng)造出足以替代臨遇安的欲靈蠱王。三百年死氣的日日繚繞,讓本來神光熠熠的宮殿都失去了往日風采,像個耄耋老者垂垂老矣。“寶貝,接下來就要看你的表演了……”宴戟深情撫摸著一塊墨色棋盤,其上三百六十一子,皆為黑,無一白色。每一枚黑子中囚禁的都是沖天惡意,當初屠滅凌虛宗數(shù)萬弟子所形成的惡意,也不過凝成了四分之一枚黑子而已。也不知這三百六十一子究竟凝聚了多少惡意,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宴戟不在意,也無所謂。總歸惡意吸收完都會進入輪回池中抹去記憶重新投胎,所以他根本無所謂凝聚惡意的過程對那些人來說究竟有多痛苦。他撫摸過這三百六十一字,眼中是野心勃勃,低聲自語道:“只要開啟仙門,所有人都會感激我,仰視我……我才是他們的救世主!”他的神情是瘋魔是執(zhí)念是自信是即將成功的狂喜。他喚來骸末,低頭擺弄棋子道:“臨遇安他來了沒?”骸末單膝跪地垂頭回復:“稟尊上,臨遇安還未來。不過死地冥墟已經(jīng)在路上,大約兩個時辰過后就會到達天斗山上空。”“好,那你對外宣布,兩個時辰后升仙大典正式開始!”“遵命!”骸末走出神宮抬頭看向天空,明澈天空萬里無云,透徹到極致的藍色好似一塊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