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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釋笑道:“我沒記錯的話他比祁林還要大兩歲,只是小時候生了場病,不長個子了,不過腦筋還不錯,我在京中的暗線都是他來布置的,這幅模樣糊弄那些個不長眼一糊弄一個準?!?/br>蘇岑:“……”得,他就是那不長眼的。迎寧王的儀仗隊一夜未歇,趕在城門將開之前來到了明德門下。再給城門郎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將寧王的車架攔在城門外,于是當日明德門要比往日早開了半個時辰,天光尚未敞亮之前寧王回京的消息已傳遍了整座長安城。蘇岑在長樂坊下車先回了家,阿福果然按照吩咐把家門前收拾的井井有條,門前積雪都清理干凈了,路上也全無泥濘,甚至還堆了個雪人,全然看不出主人不在家的樣子。就是要比曲伶兒那家伙靠譜多了,昨日下了船眨眼的功夫人又不知道哪里去了。蘇岑推開門剛進院子,就見那不靠譜的人坐在亭廊上抱著半個肘子對著他啃,還不忘沖他打個招呼:“蘇哥哥早啊,你們也太慢了,我昨夜就已經(jīng)回來了,還在門口給你堆了個雪人,喜歡嗎?”蘇岑:“……”李釋回興慶宮后換了一身朝服,又馬不停蹄地趕去看戲……不,上朝,到了朝堂上寧親王往椅子上一坐,就瞇起眼睛靜靜看著下面一幫人輪番上陣,唱著一出出狗咬狗的好戲。一群拿了賄賂的貪官背水一戰(zhàn),卻拉著他們一幫沒犯事兒的當墊背,換了誰心里都不好受。所以今日一早滿朝文武拿著從四面八方來的消息,恨不得拿唾沫星子把那些個拉他們下水的直接淹死,群臣激憤,什么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翻了出來。這些人只怕早就忘了,幾日前他們在朝堂上義憤填膺的對象還是這位端坐在堂上的寧親王,如今一個個恨不得抱緊寧親王的大腿以示自己是為jian人蒙蔽,絕無不敬之意。這些人個個吵的面紅脖子粗,但要說這堂上臉色最難看的還當數(shù)柳珵和李瓊。柳珵不難理解,本來群臣彈劾李釋,眼看著大廈將傾,他來力挽狂瀾,既打擊了李釋,又收攏了人心,一石二鳥豈不樂哉。結果李釋一來就給他攪了局,人心沒撈著,還眼睜睜看著這些人去給李釋當了狗腿子。柳珵甩著一張臉好像什么人撅了他祖墳,李瓊則像是見到了祖墳里的祖宗,面色一片慘白。今天早晨收到那份名單他心里就已經(jīng)涼了,里面把收受賄賂的官員名單寫了個詳細,后面還墜著日期及贓款數(shù)額,只是這份名單里單單少了他。他當然不會心存僥幸這是有人碰巧漏了他,原因只能是他還有別的用處,而下場只會比所有人都慘。第二日李瓊就上了告老還鄉(xiāng)的折子,只是還沒到一日折子就被李釋打了回來,上書幾個大字:卿乃國之棟梁,當留朝佐政。他如今命都不保了還佐哪門子的政?只是上書一封就被打回來一封,最后沒轍了,既然還不了鄉(xiāng),那便稱病不上朝了,只要能不面對李釋怎么都好。對此寧親王甚為體諒,當即差人送上了燕窩人參給李瓊補身體。結果當天晚上尚書大人在自家府上竟遭了暗殺,他頗為得寵的一個小妾送上的一碗安神湯,若不是湯灑了些讓狗舔了,如今兩腿一蹬埋在后院里的就該是他了。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興慶宮門前就站了位稀客,李釋剛更衣出來便被李瓊抱住了大腿,尚書大人不復往日神采,沖著李釋涕淚橫流,“王爺救我,有人要殺我,王爺您一定要救救我!”李釋不慌不忙地把人扶起來,“李大人是朝廷命官,官居三品,誰敢殺你?”“我的小妾……我的小妾她要殺我,一定是有人把她埋伏在我身邊的……還有我家廚娘,我家丫鬟,她們都可能要殺我,”李瓊語無倫次地開始胡言亂語,“一定是他們派來的……他們以為我投奔了你,供出了名單,要殺我滅口!”李釋眼神一瞇:“他們是誰?”“他們……”李瓊一愣,整個人明顯瑟縮了一下,四下打量了一圈之后才哆哆嗦嗦地小聲道:“我若是說了,王爺能否救我?”李釋提唇一笑,“那就要看李大人有沒有讓我救的價值了?!?/br>吏部位于六部之首,李瓊又是尚書,掌天下文官的任免、升降、考核,只要買通了李瓊,暗門再想往大周官場里安排自己的人就易如反掌,想當初薛直等人,便是李瓊一手提拔起來的。如今揚州一案受賄的官員皆受了牽連,罷官的罷官,降職的降職,只有李瓊非但什么事都沒有,還得了寧王李釋的幾番照料,由不得別人不多想。暗門雖未必相信李瓊真的投奔了李釋,但活人終歸沒有一個死人來的安心。只是他們也沒想到,在李瓊家安插眼線的并不只有他們一方,一經(jīng)交手之后,反倒把李瓊推到了李釋面前。李瓊不愧干了這么些年的吏部尚書,保命的東西都記在腦子里,當即默背了一份暗門安插在大周官場里的官員名單給了李釋,上至朝中大吏,下至八品縣丞,無一遺漏。李釋拿到名單瞥了一眼,目光變得冰寒徹骨,李瓊生怕這人翻臉不認人,急急追問:“王爺,那我呢?”李釋再懶得看他,對祁林道:“削職為民,化個名字送出京去,永世不得為官?!?/br>李瓊癱坐在地,不管怎么說,命保住了。京中的腥風血雨持續(xù)了將近半個月才稍稍有了止息的意思,眾人還沒松口氣,寧親王大手一揮,閑來無事,來一波京察吧。所謂京察,便是對全國官員在任職期間各項成果做一個評審考績,被察官吏分貪、酷、浮躁、不及、老、病、疲、不謹八類,根據(jù)各項指標或黜或升。本來京察六年一次,如今距上次京察不過四年,也不知寧親王是為何突發(fā)奇想,臨近年關還攪的大家伙兒不得安生。但既然京察就意味著官場變動,所以一時間走了幾個人又來了幾個人也沒人覺得奇怪,和風細雨之中大周官場已被無聲清洗了一遍。等一切終于塵埃落定之時,眾人這才意識到已經(jīng)到了年尾大祭的日子了。每年歲末天子攜百官先是到南郊祭天,后到太廟祭祖,一是祈求來年風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二是告慰先祖,以啟后代。本來祭禮的事是由禮部和太常寺共同cao持,如今京察之事一耽擱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將將籌備完就到了日子。祭禮當日,北衙禁軍開路,小天子鸞駕居中,李釋居左,楚太后居右,后面跟著從五品及以上的全部京官,由承天門出宮,沿朱雀大街一路過去。大祭本就是為萬民祈福,儀仗所經(jīng)過的地方也沒有肅清街道,當給百姓們一個能目睹天子的機會。蘇岑跟著隊伍不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