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一下喉間那并不存在的什么。他感覺自己似乎在顫抖。但在赫爾南看，他更像是徹底僵住了。超人甚至為此而感到了輕微的抱歉，他是如此憐惜這個兄弟，他實在不想再給盧卡斯任何壓力。

所以他才不想盧卡斯過來。所以他才希望自己一個人解決這一切。赫爾南根本不想他的兄弟為他的選擇感到愧疚或虧欠。他們兩個根本就沒必要把這些算的這么清楚。

他是如此愛他。他是如此愛他。他幾乎能不論對錯的為他做任何事，而且他清楚他也一樣。

這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當光線，這名注定要死在這顆藍星海上的新神族戰(zhàn)士痛哼一聲，緩緩睜開了眼后，第一個映入他眼簾的便是沉默的、英俊的、面無表情的達克賽德雜-種。

這名深受黑暗力量牽引而不自知的戰(zhàn)士感到了驚愕。好似有一陣邪風將他眼前的迷霧稍稍吹散了……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家伙，這個必須去死，必須痛苦而卑微的混血兒——竟是如此的年輕、如此的纖細、如此的俊美。

……他根本就不像那些由達克賽德制造出來的畸形怪物。他看上去并不邪惡，反而很有他們新神族的影子。那頭璀璨的金發(fā)，那蒼白無暇的皮膚……光線恍惚了一瞬。極為突兀的，他終于想了起來：

他們有著同一個本源，天啟星人其實也是新神族。

但這邪風很快便消散了。被偷襲的憤怒席卷歸來，他終于想起自己該確定下自己此時的狀態(tài)…他很虛弱，并正被一雙手牢牢抓住了肩膀。這讓他想要掙扎，但在那之前，他就被一下甩了出來。

光線被赫爾南甩到了某個無名小島的沙灘上。一身黑衣、神色冰冷的超人懸立于半空，以他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這個新神族。

盧卡斯同樣望著這個入侵者。他的目光好似沒有任何感情。這種無情與赫爾南的那種并不一樣，其中并未包含任何力量，好似他在此刻選擇了放空了大腦。

“你有什么想問的么?！?/br>
而不等光線再次將挑釁出口，超人便平靜的開口詢問他的兄弟。盧卡斯聞言搖了搖頭，他沒什么想知道的。此時問出任何問題都毫無意義。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么？”但他還是不能保持沉默。盧卡斯平靜的開口詢問，他自己都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對光線抱有可笑的憐憫?！白鳛檫z言?！?/br>
光線愣住了。

他感到了意外，甚至有些驚愕。這是他從未想到的發(fā)展，是所有可能中最不可能的那個。

身為一個戰(zhàn)士，他并未因此恐懼。但作為一個使者，他卻茫然又震驚，感到受辱的同時終于確信——這兩個人，是真他-媽的瘋了。

沒人會挑戰(zhàn)天父的權(quán)威。沒人敢向新神族發(fā)起挑釁。他的神王，強大的Lzaya已打通了向上的道路，只要能徹底消化屬于達克賽德力量，他便能成為某種更為偉大的存在。

光線堅信這個。整個新神族都在等待那天的到來。

……所以他此時才如此的茫然不解。他不怕死，他從未懼怕死亡。他只是無法理解為什么超人，這個渺小的氪星遺孤竟然做出了這等不智的選擇——他不僅拒絕接受偉大天父提供的機會，竟還要殺死來使、激起一場純粹以卵擊石的戰(zhàn)爭。

他的茫然很快便化為了憤怒。但這憤怒空落落的，因為這也曾是位高潔戰(zhàn)士的新神族感覺自己應(yīng)該知道這是為什么才對。

尤其是當他望向那靜默著接過了貝卡，以一個極為小心的姿勢抱著她的天啟星雜種后…光線感覺他似乎、其實、大概，應(yīng)該知道那個答案。

“你會后悔的?！?/br>
“……螻蟻?！?/br>
他的心情竟能如此復(fù)雜，他的憤怒、憎惡、不解整個混合成了一團奇怪的苦澀的東西。光線可以破口大罵，光線可以出聲譏諷。他不怕死，他絕不可能求饒。

可是。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恍惚間似乎也終于意識到了。他其實很可以已經(jīng)失去了什么，遺忘了什么。他依舊覺得面前站著的地球英雄相當愚蠢，但卻無法理直氣壯的嘲笑對方做的全然不對。

畢竟，曾經(jīng)的他好像也是個能為自己心中的正確獻上一切的人。而如今，他為之獻上一切的對象已變成了天父。

這個俊朗的、虛弱的、同樣一頭金發(fā)的新神族不屈的瞪視著超人。赫爾南毫不躲閃的與他對視。超人依舊面無表情。

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面前生者的個性與品德已不值一提。他是高潔的戰(zhàn)士也好，是卑劣的小人也罷。赫爾南都會殺死他，赫爾南要殺死他。僅此而已。

光線勇敢的直視著他的死神。他無法分辨對方肅穆的神情中是否混雜著憐憫。他不需要憐憫，但赫爾南的表情卻詭異的令他不再那么憤怒。這是種奇妙的感受。尤其當那雙灰藍色的眼中燒起了一抹殘酷的紅以后，他更是久違的感到了平靜。

他就要死了。

……他就要死了。

盧卡斯心想。

就像同樣死在這兒的格蕾爾那樣。這神秘莫測的大海即將吞噬第三個新神族的性命……他就要死了。被赫爾南殺死，赫爾南將替他殺了他。

……

……

盧卡斯心想。

我為何，如此愉快呢。

“我的母親也死在附近。我親手殺了她。”

盧卡斯的話引得光線微微一怔。這句話的信息量相當之大，尤其這個戰(zhàn)士還以為面前的雜-種正和他的雜-種母親一起覬覦著達克賽德之力。

但盧卡斯并不是想改變什么，盧卡斯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繼續(xù)解釋他和格蕾爾關(guān)系的打算。他就只是突然這樣說說，安慰下光線而已。

就像他說下一句話一般。他就只是想說而已。

“這可能會有些疼?！?/br>
“但我保證，這很快就會結(jié)束的?！?/br>
這個瞬間，這個兇殘的混血兒露出了一個近乎兒童的天真表情。其中不含惡意或是善意，好似只在闡述一個事實。

他說的也的確是事實。赫爾南的X射線不同于他的伽馬射線，超人無法在不毀滅這個小島連同其下的海洋生物的條件下瞬間殺死一個新神族。這次謀殺必定會有一個過程。一個令人心碎的過程。

……但誰會心碎呢？赫爾南么？

盧卡斯在心底笑了笑。反正不會是他。他不會心碎的。

他是如此快樂，曾經(jīng)那空虛的缺口好似已被什么東西徹底填滿。他是如此滿足，如此滿意。如此的……

盧卡斯看著光線。

在最后的那個瞬間，這個戰(zhàn)士似乎受到了他的影響，想要將眼睛已到他所在的方向。但赫爾南并不準許他那樣做，他不準許這注定成為亡魂的家伙看向他的兄弟。一道巨大的赤紅射線吞噬了光線英俊的面孔。那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