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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盯著那條疤,心頭堵得厲害。聽說是一回事,真看見,又是一回事。疤痕很長,上面還有些突起,橫在手腕上,左右貫穿。齊簡面不改色,用衣袖重新將疤痕遮蓋好:“不小心劃傷的?!?/br>柳憶根本沒信這個解釋,他瞇著眼睛,唰一聲又將齊簡衣袖扯開:“不小心,你管這叫不小心?”那條疤痕,一看就是被利器劃開,如今過了許久,傷痕結(jié)疤,顏色發(fā)深,卻還有些突起外翻,只是看到疤痕樣子,柳憶便能想象到,當(dāng)初一刀劃下去,血液噴薄而出的情形。“喂,給你科普個常識啊,血液是自帶凝血功能的,想要血液不凝固,必須把傷口泡在溫水里。”少年柳憶突發(fā)奇想,某天拉著齊簡開始念叨。少年齊簡,身披雪白披風(fēng),聞言奇怪看著他:“為什么說這個?”“想起以前看到的事情了,就隨口說說?!鄙倌炅鴳浶π?,拉著他再次往前跑,“走啦走啦,肚子餓了,趕緊去吃飯?!?/br>柳憶捏著齊簡手腕,沉默良久,回過神低嘆一聲:“當(dāng)初,不該跟你說那個?!?/br>齊簡抽出手,沒再看他,而是又快速走好幾步,朝迎出來的老板低聲囑咐什么。老板應(yīng)了聲是,偏頭看見柳憶,愣了愣,突然笑了:“呦?這是柳攸臣吧?柳將軍嫡長子?”柳憶含糊點頭,腦子里想的,還是齊簡手腕上那道疤。“還真是???”老板笑得更開心了,“這都五年了,小的都不敢認(rèn)了,當(dāng)年您包下半個場子卻沒來,這定金都還在賬上掛著呢?!?/br>柳憶愣了好半天,才想起來,五年前自己為給齊簡慶賀生辰,提前跑來竹苑,交定金說要包場。“柳公子怕是忘了?”老板笑呵呵將人讓進(jìn)去,又帶著他們穿過幽靜前廳,來到竹苑深處。他指著竹林深處,最高那排竹子:“您當(dāng)年包的,就是這竹子右邊這半,您忘了?”“?。俊绷鴳浾A苏Q劬?,徹底記起來了,“可不是,當(dāng)時我要包全場,您說包不了,有人已經(jīng)包了。要不是您幫忙去聯(lián)系另外那家,通融到半場,我連這一半,都包不著呢?!?/br>他停頓好一會兒,偷偷看眼齊簡佇立在竹林里的背影,嘆口氣:“可惜啊,好不容易訂到宴席,卻沒來成?!?/br>誰知老板聽到這話,也嘆口氣:“可不是,您這半邊沒來人,另外那半邊也沒來人,小的準(zhǔn)備的酒宴,最后全自己帶著下邊人吃了?!?/br>老板說完,請齊簡和柳憶入座,一邊往回走一邊念叨:“說來也巧,那日的兩桌酒席,菜品竟也差不多,我們真是吃了上頓吃下頓,午膳晚膳一個樣?!?/br>柳憶心底一動,朝著老板背影連聲問:“那一桌酒席,那一桌酒席,是誰定的?”老板只是背對著他擺擺手。盛夏已過,晚風(fēng)終于帶了些涼爽的意思,別院里,柳憶將自己摔回床上,學(xué)著齊簡樣子,用手蒙住眼睛。捂了好一會兒,他手指悄悄打開點縫隙,透著縫隙,看到跳動燭火。下午回齊府路上,齊簡只說了一句話,他說,你準(zhǔn)備準(zhǔn)備東西,過幾日,我就送你去西邊團(tuán)聚。這是要送自己,去跟父母小聚了?還是說,真要來封休書,把自己徹底送走?原本,柳憶成婚的時候,還沒想好以后的棋要怎么走,按照他的預(yù)計,過些日子,兩人和離以后,自己的確是要回西邊的。回西邊,就勢必又要把齊簡一個人扔下,想到齊簡手腕上那道疤痕,柳憶咬住嘴唇,眼睛開始發(fā)酸。如今,走是肯定舍不得走了,可是留,他煩躁地晃晃腦袋,想到方才被齊簡拒之門外的情形,哀嘆一聲。小霸王龍不但真生氣了,好像也真誤會了什么。這會兒硬闖進(jìn)去,齊簡倒是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樣,不過,摸了摸脖子,柳憶再次哀嘆,不過這脖子會不會被咬斷,誰知道呢。算了,還是別硬碰硬了,柳憶放下手,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勾起嘴角。他快速爬起來,推開門,抓個家仆開始吩咐。那家仆越聽,眼睛瞪得越到,最后直搖頭:“世子妃,這、這使不得啊?!?/br>“快去快去。”柳憶連聲催促,等家仆離開后,他又站在風(fēng)口處吹了半天涼風(fēng),這才終于盼到家仆把大木桶抱回來。第56章身體騙不了人“就放這?!绷鴳浿钢约赫镜牡胤?挪開腳,他剛選了好半天,才找到風(fēng)最大的這個點。“這?”家仆猶豫地放下木桶,看著被寒風(fēng)卷起的衣角,臉上表情怪異無比,“世子妃,這、使不得啊?!?/br>“行了,把水抬來。”柳憶擺擺手,明顯不打算聽勸。盯著家仆將冷水悉數(shù)倒進(jìn)木桶,又嘩啦啦倒進(jìn)去些冰塊,柳憶道了謝,屏退家仆,站了一會兒,直到夜徹底深下來,他也吹夠冷風(fēng),這才裹著里衣跳進(jìn)木桶。身體浸入冰冷水里,柳憶呼吸差點凝滯,他抖上好半天,顫顫巍巍撥開冰塊,撩起水往自己腦袋上澆。五年前,洗個冷水澡燒了三天,齊簡便去柳府探病,如今燒上三天,小霸王龍怎么也不至于還堵著氣,不肯理人吧?算盤打得挺好,可實施起來,卻沒有柳憶想的那么順利,倒不是齊簡真不顧他死活,柳憶病了都不肯來,而是連著洗了半個月冰水澡,眼看著,都從夏末洗到秋初,別說病,柳憶連個噴嚏都沒打過。這也太不科學(xué)了,他再一次顫抖著跨出水桶,盯著水面快融化的冰碴兒,滿眼絕望。洗冰水澡生病看起來沒戲,還有什么辦法,能勾起小霸王龍同情心?柳憶抿著嘴想好半天,心里發(fā)了狠。“你說他這幾日,不洗冰水澡了?”齊簡放下書,眉梢微挑。曉斯將膳食一樣樣擺好:“柳公子心善,看天冷下來了,不忍心讓家仆每天再去弄冰水?!?/br>齊簡哼了一聲。“而且府上存著的冰,也快被柳公子用完了?!睍运贡镏?,“再想洗,也只得等冬天有了新冰,才能洗了?!?/br>聽到這話,齊簡臉上繃不住,也露出些笑意,他起身來到桌邊。桌上是四個簡單小菜,配上一碗米飯,飯旁邊還放著碟蜜餞。撿顆蜜餞放入嘴里,齊簡酸得皺起眉,勉強(qiáng)把蜜餞吞下肚,他才繼續(xù)道:“那他這幾日,又做了什么?”“好像也沒做什么?!睍运瓜肓讼?,試探著問,“世子,您真不見他嗎?柳公子這些日子,天天蹲在主院門口看風(fēng)景?!?/br>齊簡偏頭看向窗外,院門外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今天、就今天沒來?!睍运惯B忙解釋。齊簡挑眉。曉斯會意,趕忙吩咐下去:“小的這就找人去看看,柳公子今日為什么不看風(fēng)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