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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分給自己。他算不上孤家寡人,但從前只有師徒二人時,秦子游對青藤的逗弄,對自己的撒嬌——眼睛里沉著星輝,嗓音拉得很長,叫他“師尊”;和他并肩坐著,半邊身體挨在一起,又要無辜地看他,簡直是故意招惹青藤纏身;那天在綠洲時,臉頰靠在他肩膀上……一時之間,全部不見了。楚慎行花了點時間,告訴自己:這樣才對。二十二歲的楚慎行會與公孫竹、李鴻論劍,又到一百余歲,已經(jīng)成為首席師兄時,與自在峰的孟知竹姐弟等人相交。這么說來,二十二歲的秦子游該有自己的伙伴。他從來這么覺得,從來看好秦子游與旁人交際。在云夢時是這樣,到了這炙土之地,自然不會不同。楚慎行一邊這么想,一邊索然無味地收起剛剛絞殺了一頭妖獸的青藤。…………正如儒風(fēng)寺在云夢有別府,自在峰在邊城亦建立了落腳處。孟知竹等人這才對楚、秦師徒亮明身份。楚慎行自然早就得知,并不驚訝。秦子游倒是配合地輕輕“啊”一聲,講:“原來如此?!?/br>孟知竹提議,不若王、孫兩位道友先在此地歇息一日,等到明日午時,幾人再相會,共取靈寶。筑基之后雖然無需睡眠,但長久提心,仍會另有一番疲憊。秦子游看一眼楚慎行,楚慎行不動聲色,頷首。孟知竹等人也看出來,這兩人中,雖然“孫道友”是劍修,天資卓絕。但更多時候,拿主意的還是那個年長些的丹修。孟瑤和方君璧先去自己住處,孟知竹則親自引楚、秦師徒去安排給他們的小院。幾人又聊了幾句,約定見面地點,孟知竹方才離去。門一關(guān),里面只剩楚慎行與秦子游。再進(jìn)屋中,沒有床鋪,倒是有兩個玉榻。上面靈氣流轉(zhuǎn),大約也是一樣靈器。此外布了聚靈陣,整個屋子宛若一個小型洞府,踏入之后,便覺得丹田一陣暖融。楚慎行視線落在徒兒身上。秦子游眨了下眼睛,自發(fā)地在一個玉榻上坐下,笑道:“師尊,我此前倒是想過,孟知竹他們該有一番來歷。卻不曾想,竟是自在峰峰主的親生骨rou?!?/br>楚慎行淡淡“嗯”了聲,也坐在一邊。他聽秦子游念念叨叨,倒是有了些從前的氛圍。秦子游嘆口氣,感嘆自己開始修行之后,竟是第一次見哪位金丹修士有子嗣。他說著,手撐著下巴,完全不是要打坐入定的樣子,而是和師尊如往常一樣談天說地。——這是秦子游痛定思痛的結(jié)果。要是一味躲避,難免讓師尊察覺不對。所以他一路與孟知竹等人打交道,仔細(xì)看陸處安如何對待心上人。而后,秦子游若有所悟。他聽幾人談起,說家中長輩屬意讓孟知竹與謝湘湘結(jié)為道侶。也在話語間提到,孟知竹有一個jiejie,已經(jīng)成婚。秦子游想到這里,順口說:“只是不知道孟知竹那位胞姐,究竟是與何人雙修?!?/br>楚慎行聽了,難得意外。他一直知道,因自己回來,所以許多事都有了變化。最簡單的,有熊氏秘境提前開啟,并且不會在為吳國皇室所用。此外,假若自己與子游沒有經(jīng)過楚國山嶺,溫如瑩與梅如故恐怕要折在宋宅。還有白皎。有白天權(quán)對子嗣的執(zhí)念在,白皎多半依然會出生。只是這回,白天權(quán)尋不到閔月,又很難找到第二個天陰之體,只得換一個爐鼎。這樣一來,白皎的體質(zhì)恐怕要有不同。但那依然會是白皎。其中牽扯許多隱秘往事,在歸元宗的三百年里,白皎嘗試著探究過,也含糊與楚慎行、程云清提起一些。楚慎行當(dāng)時聽了,有訝然,卻也提不起更多情緒。可若子游知道,恐怕會有截然不同的反應(yīng)吧。話說回來,這些改變,都是他們親身經(jīng)歷、推動??擅现m的婚事,卻出乎楚慎行意料。他回想自己與子游一路經(jīng)歷,左右推敲,想不到哪一件事會影響遠(yuǎn)在秦國的自在峰峰主之女。好在這也不算多隱秘的問題。楚慎行說:“若有疑問,明日問問便是了?!?/br>秦子游笑吟吟點頭:“也對?!币活D,遲疑一下,視線落在師尊身上。楚慎行心有預(yù)感,但片刻后,秦子游帶一點故作出來的不介意,問“師尊,怎么有幾日都不見青藤”的時候,楚慎行眼皮還是輕輕顫了下。他不免想起那天藤蔓纏著徒兒身體,一點點摩挲,從腳踝往上,幾乎要勾到脖頸。當(dāng)時,子游被磨得那么難過,又可憐兮兮地叫他,讓楚慎行想要欺負(fù)地更多。楚慎行沉默片刻,心中微動,問:“你想他了?”他也說不好自己想要一個什么答案。只是心思提起一些,模模糊糊想,或許——自己和宋安還是不一樣的。他這樣說,卻不曾想,秦子游輕快地點頭。他說:“是呀!”楚慎行都沒想到,聽到這句話之后,青藤竟然是全然平息的。他心平氣和,只覺得自己從未有過這樣舒心的時候,唇角都不自覺地勾起些。偏偏秦子游又說了第二句話。他說:“我從前讀話本,上面講過許多靈寵。后來與師尊一路走來,見到了唐道友那邊的綠衣,還有許多其他靈獸……可這之中,還是師尊的青藤最聰穎,又能為師尊掠陣、助戰(zhàn)。便是平日,也可以化作毛筆、化作靈劍?!?/br>楚慎行聽著,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他。秦子游聲音漸輕,猶疑著叫了聲:“師……尊?”楚慎行卻在此刻微微笑了下。他講話,嗓音若玉石相擊,帶出一股無言的冷意:“是嗎?”秦子游心里莫名一揪。他看師尊:依然是從前那道身影,姿容清雋,鸞停鵠峙。秦子游下意識覺得,自己話里一定有哪里不對,可他仔細(xì)想來,卻實在不知緣由。所以他繼續(xù)講下去:“……是,再沒有更好的靈寵了?!?/br>青藤靜靜盤在楚慎行手腕上。而后,干脆化作人修皮膚,徹底斂入金丹修士的身體。秦子游是很敏銳的。楚慎行知道這點,但他沒想到,這樣聰穎、過往自己心情略有起伏,都要察覺到的子游,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意識到,原來青藤就是他師尊本人。楚慎行反復(fù)想:這——不能怪他。畢竟子游對修行一事的所有常識,都來源于楚慎行。但楚慎行原先覺得,子游曾親眼見到閔月魂靈落入露陽草,又有往后許多年,青藤為他喂招,為他掠陣……甚至和他那么親密,會勾著子游的肩膀,一點點摩挲他的臉頰。甚至?xí)p上他的腰,有更深一重接觸。可他只當(dāng)那是靈寵。并不知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