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講話。他嗓音穩(wěn)而靜，秦子游慢慢閉眼聽。

楚慎行講：“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

靈氣隨著他的話而凝聚，慢慢匯入楚慎行與秦子游丹田。

秦子游陷入一種類似于頓悟，但并非出于幾身，而是被楚慎行引到著觸碰天地規(guī)則的狀態(tài)。他神識尚在，仍然能聽見楚慎行的講話，同時又覺得自己就是天地化身，能聽見一個朦朧隱約的聲音，慢慢和他低語。

秦子游想要分辨其中含義，眉尖一點點攏起，靈氣開始動蕩。

這時候，楚慎行叫了聲：“子游?！?/br>
若春風(fēng)化雨。

秦子游思緒清明，不再陷于方才那份不知不覺便被深深纏繞的苦惑。他心境開闊，能上九萬里云霄，亦可下冰湖萬里尋寒玉。

楚慎行知道徒兒心境恢復(fù)，慢慢笑了下，再抬頭，看著天空。

他神色漸斂。

秦子游睜眼，就看到這樣一幕。

他猶疑一下，叫：“師尊？”

楚慎行復(fù)而低頭，看他。

秦子游撐著冰面坐起，問：“方才是怎么回事？我仿佛聽到什么，正要頭痛，又被師尊叫醒。師尊，你亦聽到否？”

楚慎行思緒轉(zhuǎn)動，先回答：“是。”

秦子游屏息靜氣。

楚慎行說：“大約是想告訴你我什么——真是奇也怪哉。”

秦子游說試著理解師尊話中含義：“可那究竟是？”

楚慎行不答，只是往上一指。

秦子游眼睛一點點睜大。

他心臟“怦怦”跳動，語無倫次：“天、天道？！”

楚慎行說：“大抵如此?！?/br>
在論道時有所感知，伴隨著對天地規(guī)則的體悟一同出現(xiàn)在識海，再加上修士都會有的“天人感應(yīng)”，楚慎行雖有狐疑，但仍然做出這樣一個判斷。

秦子游脫口而出：“怎會！不都說大道無情，天地以萬物為芻狗？”怎么會獨獨對他們師徒不同？！

楚慎行：“話是不錯。好了，莫要再問，我亦不知?！?/br>
這話不假。

他有所猜測不錯，心中疑惑卻并不比秦子游少。

此外，畢竟境界更高，楚慎行還有一些其他想法。

楚慎行半是自言自語，半是說給秦子游聽：“等到境界再高些，也許能‘聽清’吧。”

秦子游輕輕“唔”了聲。

他冷靜下來，理順心思。

既然師尊都這么說，他也不該讓此事多困擾自己。

要惦念的事情太多，師尊修為有所長進，但照舊不是宋安之敵，往后仍然不可懈怠。這是長遠打算，而近的——

秦子游問：“師尊，之前那樣……”

楚慎行：“什么？”

秦子游往前，面孔在楚慎行身前一下子放大。楚慎行原先覺得道侶又要來討吻，他心思仍在前面的事上，但也不至于拒絕子游親近。

可子游真過來了，卻僅僅是貼著他的額頭。

他能感覺到徒兒身上的冰雪氣息。

“這樣，”秦子游問他，“也是雙修嗎？”

楚慎行了然，原來自己不算想錯。

他考慮一下，把人抱住，回答：“是?！?/br>
秦子游躍躍欲試，手搭在楚慎行肩上，“那我們什么時候再來一次？”

楚慎行說：“等你結(jié)丹、碎丹成嬰的時候吧。”

秦子游：“??？”

楚慎行看他神情，見青年深深錯愕，“這、這么久啊？”

秦子游小心翼翼，和楚慎行確認：“師尊的意思，是結(jié)丹時一次，碎丹成嬰時一次？”

楚慎行頷首。

秦子游一下子失落，眉梢眼角都垂下去，活像是被人欺負。

楚慎行看徒兒，慢慢也放下對方才發(fā)生一切的種種復(fù)雜心思。

他說：“你這樣態(tài)度，說明我這打算很對?！?/br>
秦子游看他，似乎在端詳，想知道楚慎行有沒有可能“通融”。

他嘴巴里念念叨叨，說：“可是真的很舒服啊！比平日雙修都要舒服好多。”

楚慎行說：“若是不喜歡的話，平日也可以不——”

他話說到一半，嘴巴被徒兒堵住。

秦子游的手貼在楚慎行唇上，嚴肅地說：“師尊，莫要這么說！”

楚慎行看他，見秦子游再度往前。這一次，他的確吻了楚慎行，卻隔著自己的手。

這大約算不上一個“吻”，但在秦子游碰上來的瞬間，楚慎行心頭一燙。

秦子游再坐正，笑一下，竟然比平日里平白多了兩份赧然，“我想一想，覺得的確不該太過縱欲，修行為先嘛！所以師尊，”嗓音拉長一些，“平日的雙修，還是不要去了吧？”

他十足認真。

楚慎行的視線與徒兒相對，見秦子游眼中映著自己的影子，全神貫注，一心一意。

他有意拖延片刻，欣賞過，才回答：“可?！?/br>
話音落下，秦子游神色又變化，帶上一點小小的得意，眸中也有狡黠，“再說啦，我知道師尊也不是真的想去掉?！?/br>
楚慎行挑眉。

在往常，這該是有些“威脅性”的神情。但現(xiàn)在，秦子游半點不怕，笑嘻嘻說：“師尊也喜歡和我雙修呀！之前這樣、那樣，哎，師尊懂好多，我甚歡喜——”

楚慎行心想：看來我還真是太縱容你了。

秦子游話鋒陡轉(zhuǎn)：“這么說來，眼下師尊有所突破，清雪鴉絨羽亦已取到，待取完此處寒玉，你我便要再度啟程了吧？哎，還怪舍不得北地風(fēng)光?！?/br>
楚慎行有意說：“若真這樣喜歡，可以留在此地。”

秦子游還是笑，說：“我才不要。師尊，莫要心是口非，你難道就能舍得我啦？”

楚慎行不置可否。

秦子游說：“再說了，我更舍不得師尊。再好的風(fēng)光，都要與師尊一同看，才是絕妙?！?/br>
楚慎行終于忍俊不禁，嘆道：“你啊?！?/br>
秦子游：“師尊有沒有心軟？要不要之前那樣——”

楚慎行：“……”

楚慎行板起臉：“去，再揮劍三萬下。”

作者有話要說：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出自第三十九章，原文是“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翻譯（來自百度）：往昔曾得到過道的：天得到道而清明；地得到道而寧靜；神（人）得到道而英靈；河谷得到道而充盈；萬物得到道而生長。

這篇的結(jié)論是：是故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翻譯（還是百度）：不要求琭琭晶瑩像寶玉，而寧愿珞珞堅硬像山石。

……分割線……

研究了下，端回復(fù)好像不受影響，發(fā)紅包的同時回復(fù)也很順暢~

50w字啦，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