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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慎行神識鋪開,在四方一寸一寸搜尋。他們腳下的石板中滲了深深血色,與天色相應(yīng)。在楚慎行不再詢問之后,宋杓也未有多言。從始至終,他都顯得安靜,像是一個影子。青云掌門又對秦子游說了些什么,秦子游一一回答。面上是穩(wěn)重青年,八百歲化神,名聲傳出去,多少人艷羨。但他顯得不卑不亢,溫和有禮。只有楚慎行知道,秦子游心思多且跳脫,不多時,又開始想:說來,正是掌門在師尊脊骨上刻了鎮(zhèn)魔印。他看青云掌門的眼神略有變化。楚慎行留意到,啞然。秦子游安靜下來,藤枝在他身上安靜游走。葉片從領(lǐng)子冒出,湊到青年耳邊,依然像是一個吻,也像是情人之間的耳鬢廝磨。秦子游抬眼,看著行于身前的楚慎行。楚慎行一頓,一樣回頭看他。秦子游笑了下,眉眼里透出幾分乖巧,傳音入密:“師尊都不介懷,我自然……還是有些介懷,但不會表露出來啦?!?/br>楚慎行失笑,正欲回答,探出的神識卻忽而捕捉到一點細微動靜。他面色變化,秦子游先有所覺,眼前一亮,往前踏出一步,說:“師尊!莫非——”他說了兩個字,又停下。宋杓、青云掌門皆因這對師徒的動靜屏息。楚慎行收攏薄薄潮水般往四面涌去的神識,轉(zhuǎn)往方才那一處探去。只是一切又都恢復(fù)從前寂靜無聲,再難尋到蹤跡。秦子游緊張,歸元二人提心。楚慎行細“看”那磚墻門柱,到最后,神識落在院角的一片碎瓦上。他“看”到了厚重灰塵,也“看”到了瓦片上的一點印記。楚慎行道:“走,前去看看?!?/br>歸元二人見狀,知道楚慎行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們心緒起伏,隨楚慎行一起御劍往前。須臾工夫,就來到一處院上。他們并未下靈劍,而是浮在空中,看著身前院墻。這一路走來,幾人近乎沒見過草木。方才那株枯樹已經(jīng)是整個雷澤大世界少有的“鮮活”玩意兒,如今的院子也是一樣的。比方才幾人所見的小院要大一些,也因此愈發(fā)顯得空曠。一股細風(fēng)從楚慎行袖口吹出,落在院內(nèi)。而后,被阻攔在外。楚慎行“嗤”地笑了聲。有禁制,這不奇怪。哪怕是修為墊底、被其他魔修魚rou的存在,也會多少在院子里布兩個小陣,無論是真能抵御心懷不軌之徒,還是純粹心理安慰。但像現(xiàn)在這個,乍看上去,可以瞞過楚慎行的禁制,就顯得奇怪了。楚慎行看了宋杓一眼。宋杓脊背挺直,嘴巴抿起,近乎是竭盡全力,來做出“這是巧合”的神色。楚慎行心想:這么說,方才我們所在的,恰好是我神識四散之后能察覺此地動靜的邊緣。宋杓是有用的。只是他不敢透露太多,能發(fā)現(xiàn)這里,依然要依憑楚慎行自己。靈劍往下落了些。有了端倪后,一切都要簡單很多。楚慎行并未看出眼前禁制陣法分屬何方,但天地之間運轉(zhuǎn)規(guī)則總有規(guī)律。面對陌生靈陣,他或許需要多花一點時間,但依然能將其解出。楚慎行解陣,秦子游和歸元二人一旁等候。期間,秦子游負責(zé)與其他三隊修士保持聯(lián)絡(luò)。所有人遇到的狀況都大同小異,城中實在找不到人,孔鐸干脆提議:“要我說,不如直接摸上城墻,這不就弄來魔修了嗎?”秦子游說:“魔修要換班?!?/br>孔鐸說:“我們有玉明……”一頓。秦子游說:“有話就說,不要浪費信符?!?/br>孔鐸郁悶,“你方才也只和我說了五個字。玉明骨是不是用完了?但即便如此,魔修也不一定能發(fā)現(xiàn)……算了。”楚慎行等人在淵底的時候,還是他親自數(shù)出魔修換班規(guī)律。到如今,也不好再以此說事。“但的確奇怪,”趁著信符時間還沒用完,孔鐸抓緊說話,“魔修們到底去了哪里?這整個城,看起來簡直像是一個障眼法啊?!?/br>信符化作的小雀飛來,落在秦子游心口。秦子游聽完孔鐸的話,眼角抽了抽,算計時間,有些懶得回復(fù)。但他再想想,還是艱難決定,還是再用一張,這次要告誡孔雀,莫要這般行事,把信符當做玩樂。秦子游拿起信符,正要講話。眼前院落的場景,卻驀然變化。秦子游曾經(jīng)聽說過一種凡人間的技法。為隱藏名家真跡,在真跡上另覆一張紙,上面畫上尋常圖畫。如此一來,真跡無人發(fā)覺,旁人只會覺得,這是一張庸作,不值得吸引目光。到如今,楚慎行四人面前的場面,便宛若庸作被揭開,露出下方真跡的時候。依然是空空的院落,院角的碎瓦。但這一回,另有一對男女,出現(xiàn)在四人面前。他們顯然緊張,卻不知道自己已然暴露,如今正低聲講話。面上有妖紋的男魔修說:“莫怕,他們不會發(fā)覺,再過些時候,就離開了。”尋常人模樣的女修被他摟住肩膀,手不由地放在自己肚腹上。她面上仍有憂慮,說:“我只是擔心……”楚慎行問:“擔心什么?”下方二人愣住。他們面上閃過悚然情緒,女修發(fā)出一聲低低驚叫,卻是男修在眨眼工夫里化作原型,朝楚慎行攻來。這是一只重睛鳥,算來一樣與鳳凰有些淵源。此妖容似凡間雉,偏生眼睛里有兩顆瞳仁,煞是駭人。如今來勢洶洶,頗有悍意。楚慎行立于原處不動,宋杓與青云掌門嚴陣以待。但這兩人尚未有什么動靜,交戰(zhàn)便結(jié)束了。這是一場碾壓式的斗法。藤枝從楚慎行袖口涌出,張牙舞爪,遮天蔽日。重睛鳥被其籠罩,毫無掙扎的可能。☆、第255章問話下方的女修見狀,咬緊牙關(guān),從丹田中召出兩把短刀分握在手,想要解救道侶。楚慎行察覺動靜,看她一眼。阮蔻牙齒打顫,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好可怕……踩在靈劍上的男修的神色還是尋常的,平靜,像是在看一塊石頭,一片爛瓦片。但落在阮蔻身上,又蘊含了無盡威壓。阮蔻只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自己脊骨涌上,激得她渾身發(fā)涼。膝蓋開始發(fā)軟,求生的本能在叫囂,要她跪下求饒。她恐懼,不甘,握著短刀的手卻一點點松開。兩把短刀落下,偏生被涌來的藤枝接住。她的本命靈器被人拿走,阮蔻識海一片空落,感受不到自己與靈器的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