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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前勸阻,卻被陸璇攔住。青云掌門詫異,看向陸璇。正當此時,卻聽白天權(quán)似崩潰,怒道:“你說你一心求道,無欲無求——”他分明是化神修士,到這一刻,卻似凡人莽夫。因情緒劇烈激動,白天權(quán)經(jīng)脈動蕩。他隱約察覺不對,宛若識海深處有什么在窺探覬覦,令人脊骨發(fā)涼。但這樣的感覺來得快,去得更快。只是短短片刻,白天權(quán)的注意力又回到宋杓身上。他冷笑,掰開了宋杓的手。白天權(quán)淡淡道:“我便給我留一個念想。”宋杓看他。他從來覺得,自己因此前際遇,已經(jīng)稱得上“無所不知”。但到此刻,宋杓頭腦暈暈,說:“白皎并非是你的‘念想’,他是活生生的修士!再有,孟道友——”白天權(quán)微笑一下,說:“她知曉此事,愿意配合?!?/br>宋杓冷冷地看著他。被宋杓這樣注視,白天權(quán)面上的笑意淡下一些,低聲叫:“師兄?!?/br>宋杓說:“莫這樣叫我?!?/br>白天權(quán)沉默片刻,改口:“宋峰主?!?/br>宋杓不言不語,聽白天權(quán)問:“你要把白皎逐出師門嗎?”宋杓:“……!”他難以置信,看著白天權(quán)。白天權(quán)緩緩攏一攏自己的衣袖,卻說:“還是,你要讓他改名‘宋皎’,此后認祖歸宗?”宋杓咬牙。“白皎要如何,”宋杓一字一頓說,“是他自己的事。他一日愿意認我這個師尊,就一日是我的徒弟?!?/br>白天權(quán)淡淡說:“宋峰主當真心善?!?/br>宋杓看他,片刻后,卻是笑了下,說:“你說,你對我有那樣的心思?!?/br>白天權(quán)“咦”一聲,道:“宋峰主何必這樣驚訝?此事,我兩千年前便與你說過?!?/br>可宋杓不愿,兩人漸遠,還曾引得上一任丹峰、劍峰之主過問。宋杓沒有理會白天權(quán)的嘲諷,而是說:“可在那妖人將我奪舍的數(shù)十年里,你并未認出,那不是我?!?/br>白天權(quán)面色一白。宋杓低低笑了聲,“這就是你的‘思慕’?”兩人說話間,青云掌門與陸璇早已避出。如今,這間屋內(nèi)只剩下宋杓與白天權(quán)二人。白天權(quán)啞然,分辯:“那賊人不知從何而來,技法高絕……”宋杓說:“你認不出我?!?/br>白天權(quán)宛若被重錘擊中,無言以對。此前,白皎在他面前是如何心冷絕望。如今,白天權(quán)也有一樣心境。說到這里,宋杓像是意興闌珊。宋杓:“你對不起白皎,更對不起孟道友?!?/br>白天權(quán)丹田隱隱震動。宋杓說:“你我心知肚明,白皎不會不認我這個師尊。但你,白天權(quán),白峰主——而今大敵當前,”他說到這里,看白天權(quán)的面色又是一白,“我不與你爭執(zhí)什么。待到往后,碧元一清,魔修退走,再說其他?!?/br>他講完這些,面色雖然依然難看,可總能帶著一點從容,一樣從屋子里離去。此地只剩白天權(quán)一人。白天權(quán)心思繁復,起先覺得自己這一刻的心慌是因為隱藏多年的秘密暴露于人前。但愈往后,他愈發(fā)覺得,自己身上,真的有什么不對。一股陌生的力量在他經(jīng)脈中沖撞,白天權(quán)渾身作痛。他疑心方才宋杓做了什么手腳,這個心思剛一起,他喉嚨一腥,嘔出一口血來。按常理說,化神修士的血里該飽含靈氣??蛇@一刻,白天權(quán)嘔出的血卻濃稠、腐臭,透出一股令人厭惡的黑色。污血之中,隱隱有什么蠕動。白天權(quán),面色一變再變,最后,卻是閉上眼睛。污血凝為一團,緩緩,往空中浮去。像是□□控、被牽引。白天權(quán)的眼皮下,眼珠不斷滾動。他脖頸上青筋畢露,喉嚨里發(fā)出“嗬嗬”聲。倘若有醫(yī)峰弟子身在此處,看到床榻上的白真人,恐怕會驚呼出聲。只見白天權(quán)頭發(fā)在身后飛揚,皮膚上涌現(xiàn)出黑色紋路。這些紋路宛若活物,在他身上游走。白天權(quán)張開嘴巴。原先被吐出的污血,如今再度飛回他口中。這化神丹修喉結(jié)滾動,竟是將污血生生咽下!這一切后,白天權(quán)精疲力竭,昏倒在榻上。他的頭發(fā)重新垂落,身上干干凈凈,再無此前污血的影子。楚慎行再看到歸元宗這幾人時,只聽陸璇說,白天權(quán)雖然醒來,可仍然虛弱。楚慎行聽了,客氣地說幾句“好生休養(yǎng)”。回過頭,又對白皎的狀況稍有留意。白皎此前便是出行都與程云清在一起,如今,兩人粘得更緊。楚慎行甚至聽到陸璇打趣,說等打完這一戰(zhàn),不如就為白皎和程云清舉辦雙修大典。白皎聽著,微微一愣。程云清看他,楚慎行同時心想:奇怪,他仿佛并不高興?……也不像是。白皎想要與程云清結(jié)為道侶,但他名義上,依然是白天權(quán)的兒子。若真與程云清合籍,便要由白天權(quán)主持一切。白皎并不愿意。楚慎行不知這些細節(jié)。他看出白皎與白天權(quán)又一次開始冷戰(zhàn),同時,白皎與宋杓之間有微妙氣氛——這便足夠。他無意探究更多,只是不輕不重地提醒了句:“再有兩日,就該到碧元出口了?!?/br>言下之意,就是:處理好你們的事情,不要耽誤戰(zhàn)事。白皎等人聽聞此言,面容一肅。宋杓的眉尖輕輕攏起,青云掌門與陸璇面容沉靜。楚慎行視線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落在白天權(quán)身上。白天權(quán)氣息浮亂,重傷未愈。楚慎行心想:也不知道那魔城城主究竟對他做了什么。白天權(quán)留意到楚慎行的視線,朝他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來。楚慎行頷首,而后便離開了。穿梭通道中不分日夜,只是楚慎行依照習慣,在屋中擺了一個機關(guān)金輪,依照碧元大陸的歷法運行。而今屋中,金輪漸落,是要入夜。師徒二人相對,秦子游懶洋洋地抿著一碗酥酪,同時嘖嘖稱奇:“照師尊的意思,白皎竟是宋峰主的骨rou?”楚慎行說:“想來是的?!?/br>秦子游嘆道:“歸元甚亂啊?!毕胍幌?,又正色點頭,“好在我當初并未拜入其中?!?/br>楚慎行似笑非笑看他,秦子游卻并未回望,而是自顧自地回憶當初。他說:“我仍記得那日的雨,那日的風,那日的月色。”楚慎行聽著,心頭微軟。秦子游低低哼起:“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他們離去時,碧元初成大千世界,靈氣磅礴涌入,天下得道。如今歸去,要面對的,卻是血池千里,魔修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