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這位天下第一劍，可真是有意思。

謝非言嘴角輕輕揚(yáng)了起來，對這個至今還未怎么謀面交談過的老人生出了幾分好感來。但他很快又想到了這個老人的結(jié)局。

在沈辭鏡原本的一生中，他拜過不止一位師父，入過不止一個宗門。

原著中，傾天臺真正的大主線，是從沈辭鏡拜入宮無一門下一百年后卡在元嬰后期遲遲難以突破，于是被天下第一劍遣下山歷練而開始的。在歷練途中，沈辭鏡遇到了諸多的人與事，包括且不限于宗門毀于一夕間、師父拜一個死一個、被誣陷被背叛。最后，伴隨著一個個坎坷和一個個打臉，沈辭鏡終于在入道四百年后修得大圓滿，并于飛升的當(dāng)日放棄了塑仙身的機(jī)會，反而是徹底摧毀了這登天臺，將人界歸還給了人而作為終結(jié)。

現(xiàn)在，只不過是沈辭鏡入道的第十三年，一切的一切都還沒開始，所以謝非言也很少去思考那么多年以后的事，但是現(xiàn)在，當(dāng)那些人與事近在眼前時，謝非言卻忍不住開始去想、去問。

謝非言道：“那位宮長老，十年前救了我一命，我至今還未正式去拜謝過，倒是十分失禮。”

沈辭鏡道：“無妨，我謝過了?！?/br>
謝非言道：“但我沒有?！?/br>
“師父不會介意的，其實(shí)他不喜歡見生人，你特意去感謝他可能他反倒覺得你多事?！鄙蜣o鏡快言快語，“更何況我們二人哪分你我。我謝了就是你謝了?！?/br>
謝非言：“……”

謝非言覺得這小子實(shí)在讓他有些招架不來，總是冷不丁就說出一些過分體貼或過分令人臉紅的話來。

謝非言苦惱嘆氣，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道：“那你覺得，宮長老他平日里可有什么不對嗎？”

沈辭鏡奇怪反問：“什么不對？”

謝非言苦笑：這個問題問得好，但關(guān)鍵就是，他也不知道什么不對。

在原著中，宮長老是一百多年后與歸元宗一塊兒消亡的。原著中的解釋是，因歸元宗出了內(nèi)鬼，引來了夢界的妖魔，造成了歸元宗的覆滅，而宮無一作為天下第一劍以及歸元宗的長老，自是死戰(zhàn)不退。然而，這位天下第一劍暗傷未愈，身體有恙，本就不宜動手，于是這樣硬撐著戰(zhàn)到最后，自然是落了個油盡燈枯、力竭而亡的結(jié)局。

然而那暗傷到底是什么時候的暗傷？是從何而來的暗傷？

原著里沒說，他不知道。

而面前的沈辭鏡，似乎也不知道。

謝非言思考了一下，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那么當(dāng)年那位為我治傷的季道友呢？聽聞當(dāng)年的他本是在山下歷練，后來還是聽說了有我這樣一個傷者后，才日夜兼程趕回歸元宗，為我接上了骨。只可惜后來他很快又下了山，倒叫我十年來都沒來得及同他道一聲謝?！?/br>
沈辭鏡道：“季師兄素來慈悲體貼，不會怪你的，你不必放在心上，而且我也已經(jīng)代你道過謝了?！?/br>
謝非言喃喃道：“素來慈悲體貼嗎……”

但素來慈悲體貼的人，怎么會引來夢界的妖魔，屠戮自己的宗門，最后甚至還想要屠盡天下修士呢？

可這些，也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無論是歸元宗的覆滅，宮無一的死亡，還是魔尊楚風(fēng)歌的出現(xiàn)，屢次飛升失敗的青霄仙尊，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現(xiàn)在想這些也是無用。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謝非言總感到在這個時間點(diǎn)上，似乎還發(fā)生過一件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

謝非言目光放遠(yuǎn)，腦袋放空，有一會兒沒一會兒地想著，不緊張，也不放松。

很快的，天亮了。

當(dāng)白與黑交替的那一瞬間，沈辭鏡長長松了口氣，聲音輕松了下來：“成功了?！?/br>
謝非言微笑起來，剛想要夸夸這個小可愛，但突然的，謝非言感到自己的腿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像是傻兔子之類的。

他低頭一看，卻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謝非言困惑皺眉：剛剛是什么東西？

前方，沈辭鏡站在那“巨石”前，上下打量這團(tuán)沉寂的陰影，十分滿意，還帶著點(diǎn)兒邀功的心情說道：“師父告訴我，若我能代替他成功封印，那就代表著我在掩月鎖霜劍訣上已登峰造極，接下來，我很快就可以學(xué)習(xí)新的劍訣了……”

在沈辭鏡帶著點(diǎn)兒孩子氣的洋洋得意中，他背后的謝非言終于看到了剛剛撞上自己的東西——一團(tuán)小小的陰影。

與那被封印的影魔如出一轍的陰影。

第73章處心積慮

謝非言盯著這古怪的“陰影”,心中一動。

這一刻，謝非言明知自己應(yīng)當(dāng)?shù)谝粫r間將這件事告訴沈辭鏡，讓他檢查一下是否是封印出了問題,或是干脆直接動手將這可能會造成二人危險的“陰影”摧毀都可以——但最后，謝非言什么都沒說，反而著魔般地將這團(tuán)小小的陰影拾了起來。

就在謝非言拾起“陰影”的這一瞬間，黑色的陰影如水般從這團(tuán)東西上流瀉而下,須臾間消失不見,而后，它終于露出了自己真正的模樣——一枚只有手掌大小的月金輪！

月金輪？

謝非言心臟驟然一緊。

在這個屬于修士的世界里,刀與劍才是主流，月輪刀無疑是奇門武器中的奇門武器,用的人少之又少。

但是……但是他好像對這樣的武器有些印象。

他感到,自己似乎在某個很重要的地方見過這樣一件武器,而這件武器也似乎關(guān)系到某件很重要的事。

但他想不起起來。

謝非言心中生出莫名的激動與難耐，與真相只隔著薄薄一層紗的感覺讓他坐立不安。他反復(fù)打量這枚小小的月金輪,將它翻來覆去地看，最后,他發(fā)現(xiàn)月金輪內(nèi)側(cè)被人刻下這樣一行字：

看試手，補(bǔ)天裂。

或許是謝非言沉默得太久，或許是他反復(fù)跌宕的心情讓沈辭鏡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好一會兒后，謝非言突然發(fā)覺四周的聲音竟不知道什么時候沉寂了下來。

他恍惚抬頭，對上了沈辭鏡的擔(dān)憂目光。

沈辭鏡道：“阿斐，你還好嗎？”

謝非言竟花了些時間才分辨出沈辭鏡這一句話短短的話中的意思。他收攏了些心神,勉強(qiáng)笑道：“沒事,別擔(dān)心,我只是，只是……”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回了手中的月金輪上。

謝非言這不同尋常的表現(xiàn)讓沈辭鏡分外憂心。

就在謝非言沉默的這小小一段時間里，沈辭鏡驀然覺得謝非言竟好像離他十分遙遠(yuǎn)——分明以前的時候，哪怕他們分隔兩地，沈辭鏡也覺得謝非言的心是與他在一塊兒的。那溫柔而沉默的注視，寬容而喜悅的心情，總是會令他格外雀躍，每一天都在期待第二天的到來，期待“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