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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讓這一切徹底結(jié)束——”尼德霍格眼中的敵意淡去了,“你要先見一見那三個孩子?!?/br><<<在名為斯瓦塔爾法海姆的國度里,居住著善于制造寶器的矮人們。程陌到達(dá)的時候,矮人們正圍在熊熊燃燒的火爐前嘀咕著什么。“德羅米都捆不住的巨狼,我們能做出更好的鎖鏈嗎?”一個矮人小聲問道。“快閉嘴,主神奧丁已經(jīng)發(fā)話了,我們必須要做出這樣一件東西!”另一個急急忙忙地打斷他。“史基尼爾[注4]已經(jīng)把我們需要的材料都送過來了,這個活兒只有我們矮人能做到?!币粋€稍長的矮人發(fā)話了,“不能觸怒奧丁?!?/br>本以為尼德霍格會讓他直接去見那三個重要的孩子,沒想到卻被黑龍送到了矮人之國。好在有隱形衣的加裝,矮人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而程陌也在矮人們的只言片語里知道了尼德霍格將他送到這里的原因。——北歐神話中,最終咬死主神奧丁的巨狼芬里爾,被諸神欺騙以至落入格萊普尼爾的束縛。格萊普尼爾則是奧丁要求矮人為此打造的一件寶器,沒有任何東西能掙脫它的桎梏,就連力大無窮的芬里爾也是如此。按照北歐神話的進(jìn)展,被格萊普尼爾束縛的芬里爾動彈不得,只能怒嚎著被困在群山之間,一名神祗的劍抵住它的上下頜,讓它永遠(yuǎn)不能合攏嘴巴。芬里爾每嚎叫一次,就會發(fā)生一次地震,從無法閉合的嘴里流下的口水,在山間匯成一條條河流。看來此刻芬里爾還沒有被諸神束縛,因?yàn)槟菞l名為格萊普尼爾的繩索尚未被矮人制作完成。尼德霍格送他來這里的意義,應(yīng)該是希望他以某種方式破壞格萊普尼爾。矮人們手上拿著六件亮閃閃的東西,他們在火爐邊圍成一個圈,唱起了音調(diào)奇異的歌謠。“第一樣,貓的腳步,讓它永遠(yuǎn)不能掙脫束縛?!?/br>“第二樣,女人的胡子,讓他永遠(yuǎn)被困于此?!?/br>“第三樣,山的根,讓他苦苦死等。”“第四樣,熊的肌腱,讓他飽受死亡欺騙?!?/br>“第五樣,魚的呼吸,斬斷他所有希冀?!?/br>“第六樣,鳥的唾液,讓他記憶枯竭,再難記起仇人的臉。”矮人每唱一句,就將手里對應(yīng)的東西扔進(jìn)沸騰的鍋里,等一曲唱完,聚集的矮人一個接一個地走出屋子,只留下拉風(fēng)箱的最后一個紅鼻子矮人。“格萊普尼爾要求材質(zhì)絕對純粹,連渾濁的呼吸也會使它失效,你是我們最信任的人,一定不要讓任何雜質(zhì)落進(jìn)鍋里?!弊詈箅x開的矮人拍了拍紅鼻子矮人的肩膀。眾人走后,紅鼻子矮人嘟囔一聲,百無聊賴地拉起了風(fēng)箱。鍋爐房的空氣很溫暖,在坩堝的咕嘟聲里,矮人漸漸有些昏昏欲睡。機(jī)會來了。程陌悄悄走到鍋邊,昏睡的矮人看不見他,也沒有注意到他的氣息。程陌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朝坩堝中倒入了一滴玻璃瓶里的暗紫色液體。那是一滴赫瓦格密爾的劇毒之水。赫瓦格密爾之水一入坩堝就立刻消失不見了,此刻一切平靜,可程陌知道,格萊普尼爾的材質(zhì)已不再純粹,等它打造完畢的時候,將再也無法禁錮芬里爾分毫。<<<波濤洶涌的世界之??裣破饾饽愕木蘩耍棠康拈W電劃破天穹,滾滾洪雷接踵而至,猶如深海巨人的絮語。刺骨的雨水狂暴地拍打在程陌臉上,他抹去睫毛上的雨水,不為所動地站在世界之海的邊緣。在滔天的巨浪之下,他久久等待的東西終于露出了身形。世界在一瞬間靜默。下一秒,一只巨大的腦袋從水面之下猛然刺出!那是一只巨蛇的頭顱。名為耶夢加得的世界蛇[注5]在狂暴的雨夜蘇醒,在她沉睡的日子里,米德加德的時光已經(jīng)走過了漫長的一千年。程陌迅速避過這一擊,在巨蛇要發(fā)起第二次攻擊的時候,舉起了手中的東西。巨蛇猛地頓住了。她冷冷地盯著面前這個螻蟻般渺小的人類,金色眼珠在黑暗中愈發(fā)閃亮,猶如雨夜的燈塔。“尼德霍格的鱗片,誰給你的這東西?”“沒有人能取走尼德霍格的鱗片,除非甘愿相贈的是他自己?!背棠皬娜莶黄鹊赜弦畨艏拥媚抗獾耐海笆澜鐦渚涂煲顾?,在那之后,彩虹橋不再,你可以去找索爾報仇了。”耶夢加得懷疑地看著他,正要說些什么,世界盡頭傳來了一聲巨狼興奮至極的咆哮,以及眾神混雜著震驚、失望、憤怒、恐懼的驚叫。程陌不著痕跡地笑了笑。格萊普尼爾的作用已經(jīng)失效,這一次,將再沒有任何無人掙斷的繩索能夠困住芬里爾分毫。“別在耶夢加得這里磨磨蹭蹭了!”巨大的黑影遮蔽蒼穹,巨狼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明明是龐然的身軀,卻透著一絲小型犬類的即將放風(fēng)的歡欣。芬里爾叼起程陌的衣領(lǐng)將他扔向自己伏低的脊背,“快!我?guī)闳フ宜?!?/br>“……哥哥?”耶夢加得黃金般的蛇眼中直白地寫著驚訝和不可置信,難以接受兄長主動成為一個普通人類的坐騎。“他們是即將改變世界的人。”芬里爾得意地朝耶夢加得眨了眨眼睛,“奧丁最害怕的那天就快要來臨了?!?/br>“等等……還有一個……”芬里爾躁動不安地轉(zhuǎn)著圈,程陌不得不抓住他暖烘烘的長毛,心里想著還有最小的那個孩子沒有見到,卻冷不防一個稚嫩的童音在身后幽幽響起。“什么呀,你說我嘛?”兩只冰涼的小手搭上程陌雙肩,一只嬌軟柔嫩,另一只卻是白骨森森。半生半死之相的冥后海拉[注6]朝他嬌俏一笑,右面白里透紅的臉頰美得仿佛春日的艷陽,左邊潰爛發(fā)白的皮膚流膿青腫,“我很喜歡你的那個朋友哦,海姆冥界的大門永遠(yuǎn)為他敞開?!?/br>芬里爾巨爪在半空中虛刨幾下,世界忽然加速流逝般從眼前淡去,那是他全速奔跑的征兆。這一次程陌沒有出聲,因?yàn)樗谰蘩羌磳⒁サ氖鞘裁吹胤健?/br>模糊的世界重又清晰,那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森林,與之前所到的霧之國、世界之海的陰冷毫無相似之處。陽光從層層疊疊的綠葉間投射下來,在有些潮濕的泥土地上灑下金色的光斑。翠鳥在森林深處鳴叫,窸窸窣窣的響動來自筑巢的喜鵲,抱著榛仁的小松鼠從枝丫間掠過,青蛙戲弄著潺潺流水中的小魚。巨狼的到來并沒有驚動這些自得其樂的小動物們,而他腳步不停,直奔向森林的最深處。他的腳步漸漸停了。眼前的景象猶如畫卷般緩緩展開,程陌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那是一個被鎖鏈緊縛在巨樹底端、正在小睡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