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昂毫無興趣，他的雙手上還沾著未凈的血。

賓尼安排殯儀館處理伊迪絲的后事，他現(xiàn)在也想趕到殯儀館去，而不是在這里聽泰克斯說毫無意義的話。

“之前我邀請過你，你拒絕了我，”泰克斯繼續(xù)說，“我想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所改變？”

“我沒興趣，”雷昂道，“再說幾次也是一樣的?！?/br>
“你也不打算在民眾面前和我握手嘍？”

“握手？”雷昂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感謝我在奈塔恩手上救了你的命?！碧┛怂沟?。

雷昂明白了他的意思。

自己在正治上的利用度又更大了。

現(xiàn)在民眾都在擔心他的安全問題，一旦他和泰克斯握手并作出感謝狀，固然自己有了庇護之所，但泰克斯也會成為最大的贏家。

所謂“拱手讓出勝利會實”，可不就是這么一回事嘛。

“不，我不打算這么做?！崩装簬е鴰追仲€氣地回答。

如果昨天晚上他真的死了，泰克斯難道就無法和民眾交代了嗎？

不，恐怕泰克斯會更方便去交代了，他只需要告訴民眾：雷昂死在奈塔恩的迫害中，然后，他再干掉奈塔恩。

那時，在民眾的歡呼下，泰克斯會成為一個匡扶正義的“英雄”吧，那時，A州代表是誰還重要嗎？真相是什么還重要嗎？

泰克斯將不再需要一個傀儡來幫助他鞏固在A州的位置。

無論泰克斯是個什么樣的渣，他之前總有一句話沒說錯：

他不需要證據(jù)。

同樣的，民眾也不需要真相。

“哪怕我可以給你不能拒絕的好處？”泰克斯又道。

“不，我還是拒絕?！?/br>
“好吧，”泰克斯上下打量他一眼，陰沉沉地道，“看來我只能給你不能拒絕的代價?！?/br>
當他離開時，他身后的那個長著一對虎牙的年輕人對著雷昂擠了擠眼睛。

雷昂回到查爾斯那里，和洛伊打了個招呼，然后洗了個澡。

當他穿著睡衣，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fā)從浴室里出來時，賓尼已經(jīng)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見到雷昂，他指了指桌上的紙袋，道：“這是黑色西裝。”

參加葬禮時必須穿的正裝。

雷昂有氣無力地點點頭，他本該道謝，可什么都不想說。

他累得要命，只想睡覺，可又很想去殯儀館。

他換上西裝，把打領帶的任務丟給賓尼：“我們?nèi)泝x館吧?！?/br>
“你可以在路上睡一會?！辟e尼沒有阻止他，“但是我們可以呆會再去殯儀館，我聯(lián)絡了記者?！?/br>
雷昂看著他。

“我們得馬上把伊迪絲的去世和原因公布出去，”賓尼冷靜地說，“一旦被泰克斯搶了先，這事可說不清楚，你也不想背上殺害伊迪絲的罪名吧?！?/br>
“他會把這個‘罪名’留給我嗎？”雷昂問。

“這事可說不準，”賓尼搖頭，“你拒絕了他，最好別讓他抓到什么把柄?！?/br>
在上車前，雷昂突然問：“你什么時候公布伊迪絲的死訊的？”

賓尼猶豫一下，回答：“在確定他去世之后?！?/br>
雷昂沒有說話，只是上了車，倒是賓尼急忙道：“雷昂……”

“沒關系，你沒做錯?！崩装赫f，“這是你該做的?！?/br>
頓了頓，他又道：“只是我實在沒心情談這個，能找人代我發(fā)言嗎？”

他從賓尼的沉默中聽到了否定。

雷昂捏了捏鼻梁，疲倦道：“我只想去殯儀館坐坐?！?/br>
“可以把記者約到殯儀館?！辟e尼道。

“記者的存在只會冒犯亡者?！?/br>
“我們搶時間是為了比亡者活得更久一點?！辟e尼說。

“……好吧?！?/br>
雷昂強打精神去應付新聞發(fā)布會，回答一個又一個問題，這次不再是約翰電視臺的獨訪，整個A州的所有媒體都在這里搶到了一席之地。

他幾乎可以想象約翰有多么惋惜，氣到倒立的模樣。

約翰一定會認為，曾經(jīng)有一個抓頭條的好機會，被他白白放過去了。

在鋪天蓋地的照相機閃光燈和問題面前，雷昂神情悲慟，幾度落淚。

可他的心卻冷得像個旁觀者：

這里到底有多少人真正關心伊迪絲的死？

他不能說伊迪絲的真實身份是什么，也不能公布伊迪絲和奈塔恩之間的糾葛，這些除了給伊迪絲的名譽徒增閑言碎語外，沒有任何好處，

人們只需要知道，影帝和競選者是朋友，在競選者的維權運動中，中槍身亡。

發(fā)布會結束后，記者們顯然不滿足，他們想從里面挖出更多的事情。

賓尼和查爾斯幾乎是用身體護著雷昂擠出人群的重重阻攔，關上車門，車子轟然開走，將他們甩遠。

當雷昂來到殯儀館，大批記者已經(jīng)追過來了。

但他們誰也沒有進去，門外站了許多穿著黑西裝的壯漢，他們完全不講道理，粗暴地將所有人攔在門外，同時秀出孔武有力的肌rou，讓這群人不敢仗著人多，往里硬沖。

雷昂本以為里面是哪位黑幫老大去世，自己也會被攔住，可為首的男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照片，將他們放了過去。

“你安排的？”雷昂問。

賓尼搖搖頭。

工作人員帶他們到停尸間，雷昂看見奧斯卡站在門外抽煙，他馬上明白外面的人是誰安排的。奧斯卡顯然沒有回家，也沒有洗澡，他還穿著之前的衣服，手上的血也沒有清掉。

他抽煙的模樣很兇，眼睛里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賓尼顯然認為自己應該走在前面，以防奧斯卡突然出手，對方的精神狀態(tài)明顯不對，但雷昂攔住他，獨自走過去。

這期間，奧斯卡一直死死地盯著他。

下到雷昂走到他面前，奧斯卡吐了口煙，正噴在他臉上，算是報了之前的仇。

“你真敢走過來？”他道，“我還以為你會讓別人先過來，試試我的態(tài)度?！?/br>
如果雷昂真的這么做的話，奧斯卡才會想揍他吧。

雷昂這么想的，卻沒有說出口。

他擦過奧斯卡身邊，走進停尸房，奧斯卡將煙頭按在墻上，按滅了，然后也跟了上來。

工作人員掀開白布，露出伊迪絲的臉，雙眼緊閉，血已經(jīng)被洗掉，脖子上的傷口也縫合，他安詳?shù)叵袷撬恕?/br>
停尸間除了他們，還有另外的人，他顯然是另一位死者的家屬，奧斯卡可以驅(qū)除記者，但沒道理驅(qū)除別的死者家屬，所以他平安地進來。

在看見雷昂時，這穿著休閑裝的年輕人露出詫異的目光，走到一邊。

“我猜你滿意了?！眾W斯卡說。

雷昂沒說話。

“奈塔恩馬上就會離開A州，在他吐出錢之前，泰克斯不會讓他走，更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