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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話筒傳過來,對岑卯來說像是某種精神按摩。謝爭問他起來沒有,岑卯說起了,又看一眼何寄慈,心里莫名高興,跟謝爭說家里來了客人。謝爭問他什么人。岑卯說了何寄慈的名字,聽見謝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他也在回家的路上了,待會兒就會到。謝爭很快掛斷了電話。岑卯覺得和謝爭一起在家里接待客人也件不錯的事,轉(zhuǎn)頭看何寄慈,男孩正一臉認(rèn)真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張精致的卷軸。“會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岑卯輕輕走近他,問。何寄慈被嚇了一跳,又有些為難似的:“我,我得仔細(xì)看看?!?/br>岑卯在他對面坐下,托起腮看他,狀態(tài)很像看手機里小孩子學(xué)走路的視頻。何寄慈的表情就像一個偶像劇中的職業(yè)偵探,充滿了做一行像一行的入戲精神,偶爾還有一兩個轉(zhuǎn)折性的小動作,岑卯看得很開心,忍不住喝了口茶。紅茶入口有些澀,岑卯想起什么,起身去拿牛奶。他剛打開冰箱的門,身后就響起何寄慈的一聲尖叫。“?。⊥甑傲?!阿卯救命!”岑卯一怔,很快趕到他身邊,看到何寄慈滿臉的驚慌失措。“我把茶弄灑了!怎么辦?。 ?/br>岑卯看到那畫上其實只沾濕了一點,應(yīng)該是男孩剛噴灑了茶就立刻彈跳起來的功勞。他柔聲安慰著何寄慈,看男孩匆匆忙忙地顫抖著雙手抖畫上的水,又沒頭蒼蠅似的四處看,捧著沾濕的畫跑到陽光下的茶幾邊,把畫攤上去。何寄慈看旁邊有紙巾,順手扯了兩張,剛要下手擦又縮回來,欲哭無淚地看著岑卯:“阿卯,怎,怎么辦……”岑卯想說沒事,目光落到那張圖上,忽然愣住了。何寄慈看他驟變的表情,心頭狠狠一跳,以為這回是真的完蛋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忍不住哀聲辯解,卻看見岑卯緊緊瞇著眼,像一只警覺的獸,走到了他面前。何寄慈的心跳都快停止了,臉色一片蒼白無血,驚恐地閉上了眼。“這是什么?”何寄慈聽見岑卯很輕地說。他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岑卯湊近了看那紙上的水漬,目光沿著岑卯的視線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紅茶濺濕的位置露出一塊微妙的色彩。那色彩顯得很暗,卻并不像是茶漬,就在美人的背上,似乎和這幅畫的風(fēng)格融為一體。岑卯心頭好像刮過一陣風(fēng),對何寄慈說:“再拿點水過來。”何寄慈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腦中飛馳過許多自己看過的偵探劇的畫面,立刻踩著風(fēng)火輪一樣去廚房打了一大海碗的水。他端著水站到茶幾面前,似乎想找一個潑起水來比較帥氣的角度和姿勢,試探地問岑卯:“倒、倒嗎?”岑卯抬頭,看何寄慈救火一樣的動作,忍不住笑了。“你把廚房的刷子也拿過來。”“???啊,好的!”何寄慈紅了臉,把水放到一邊,去拿了刷油用的硅膠刷子。岑卯蘸了點水,在美人的背上很輕地掃過去,一層一層,竟然讓何寄慈看出一絲情色的意味。好像岑卯在愛撫這個畫中的美人似的,用某種溫柔的撫摸勾起這個畫中人的情欲,逼他露出更多的痕跡。何寄慈看呆了,許久,才恍然一抖,拍著自己發(fā)紅的臉頰,似乎在逼自己趕快清醒。岑卯放下刷子。窗外的陽光打在畫卷上,他盯著那些水漬滲進(jìn)宣紙的紋路,畫中的美人似乎因為蒙了這層水色而更加色情。他被什么浸透了,岑卯想,這或許也是一個暗示。何寄慈低下頭看畫,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他看到畫中美人凝脂般的背上漸漸浮現(xiàn)出烏黑耀眼的顏色,就在那只金色的鳳凰下,出現(xiàn)了另一只倒立著的黑色鳳凰。那只倒立的鳳凰還浸在半干的水色里,因而閃耀著詭異斑斕的光澤。它似乎和那只金色的鳳凰不大一樣,看多了美術(shù)品的何寄慈靈敏地發(fā)現(xiàn),這是一只有爪子的鳳凰。一般的美術(shù)品在表現(xiàn)鳳凰時,多半不會著意刻畫鳳爪,放大鳳凰絢麗的羽毛和火尾。而這只黑色的鳳凰卻被畫出一雙鋒利的爪,好像凝著作畫人最多的心血,栩栩如生得仿佛隨時可以破紙而出。岑卯的目光在那只倒立的黑色鳳凰上停了很久,沒有任何表情,耳邊仿佛響起一個女聲遙遠(yuǎn)的回音。“……鳳骨雙生,必出逆骨……”“逆骨……殺孽……不能留……”那些回音拉得很長很遠(yuǎn),漸漸綿延成一片尖利的鳴響,是岑卯在無邊的黑暗夢境中唯一能夠聽到的聲音。漫長的鋒銳,割劃他一無所有的空。何寄慈不知道岑卯看出什么來沒有,想說爪子的事,卻莫名感受到岑卯的沉默。看岑卯臉色時,不由嚇了一跳。“阿卯……”他下意識小聲呼喚:“你沒事吧?”岑卯蒼白的額上滲出些微的汗,似乎很久才被何寄慈的呼喚拉回來,眼中有幾道虛幻的影。“阿卯,怎么了?”何寄慈緊張地問。“寄慈?!贬莒o地呼吸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br>何寄慈心頭一跳,連忙點頭。岑卯很快起身,身體好像輕微的搖晃,讓何寄慈看得心驚,覺得這不像他認(rèn)識的岑卯。何寄慈看著岑卯將畫軸仔細(xì)地卷起,又看了他一眼,像是做一個重點注釋:“尤其是謝爭?!?/br>何寄慈微愣,緩緩點了點頭。謝爭到家時,何寄慈還沒有走。他跟謝爭說自己是為了生日宴的事來道歉了,岑卯很開心地給謝爭看了何寄慈帶來的點心。謝爭沒有多說什么,和岑卯一起陪何寄慈聊了會兒天,安慰了他一陣。三個人都沒有提什么鳳骨的事,好像沒有人相信,就沒有必要再多說什么。何寄慈下午才離開,說約了人去健身,岑卯邀請他下次來吃晚飯。何寄慈離開后,岑卯才舒舒服服地?fù)溥M(jìn)了謝爭懷里,拿自己的額去頂他堅實的胸膛:“餓了?!?/br>謝爭沒有回答,一手撫摸著他的發(fā)頂,另一只手把手機掏出來給他。岑卯開始認(rèn)真地查看要點什么外賣,而謝爭只看著趴在他懷里的岑卯,沉思什么似的。“怎么了?”岑卯似乎發(fā)覺謝爭的走神,挨著他的手臂翻了個身,問:“案子有什么問題嗎?”謝爭搖搖頭,仍然看著他。岑卯從謝爭身上到某種陌生的情緒,不由緩緩?fù)χ绷搜?,但并沒有離開他的懷抱。“卯卯。”謝爭輕輕碰了碰他的嘴唇,引誘似的:“你就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岑卯靜了片刻,眼里有些迷茫地看著他。“不是說,不對我撒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