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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才反應過來,剛剛他忘記了要喊陛下,就像他忘記了,眼前這人已經(jīng)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阿夜,也不是那個五六歲,纏著他,要他陪自己玩的黏人小孩兒。這個人已經(jīng)成了帝王,現(xiàn)在是這天下間最尊貴的人,他的那種親昵和親密,已經(jīng)十分地不適宜。何況年少時期的那短短一段情誼,原本就如浮云煙氣,留不下什么痕跡。凌危云頓了頓,低下頭,道:“是微臣一時忘情,言語上多有僭越,望陛下恕罪?!?/br>緹曄沒說話,只是目光沉沉,盯著座下那個低頭的人,好像這個人規(guī)矩了,他還是非常不快。凌危云等了一會兒,對方一直不出聲,他也就不能動,脖子因此都有些僵住了,他現(xiàn)在這副身體本來就紙片一樣,又脆又弱,天未亮就起來,又站了這許久,此時已經(jīng)腰酸背痛,兩腿也有些酸沉,寬大朝服下的清瘦身體,不自覺地輕微打著晃。他咬了咬牙,強自站穩(wěn)了。座上的緹曄卻將這細微動作看得清楚,他不自覺地微微皺起眉,終于開口,道:“行了,說來你與朕也是表親,血緣關系上倒的確是親近的,不過你也要記清自己的身份,出口謹慎些,不是什么話都能隨便說的。”凌危云聽著對方冷漠的聲音,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潮水一樣的東西涌上來,讓他胸腔,鼻腔,一起開始發(fā)酸。他想起來,他好像從來沒有感受過,被倜夜無視,被倜夜冷漠對待的感覺。好像無論何時,在面對他的時候,倜夜眼中總是充滿了一種執(zhí)著的,專注的神情,而不是這樣冷淡到幾乎漠然的態(tài)度。凌危云垂著頭,低低地應了聲是。第76章凌危云看清了那個名字——易修被勒令退下之前,凌危云到底未能忍得住,開口道:“或許陛下已經(jīng)忘了,但微臣與陛下年幼相識,十分珍惜與陛下之間的情誼,只是當時年幼,萬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被母親帶離了京都——此次進京,一來,的確是顧及母親身體年邁,二來,其實也是因為,微臣想來看陛下一眼?!?/br>凌危云聲音不高不低,情緒也不高,但莫名地,聽來卻很情真意切。但是緹曄對此似乎是無動于衷。“哦,是嗎?”緹曄道:“不過朕倒是記不太清楚這些了,畢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br>凌危云有些失魂落魄地,從宮中出來,宮門外已經(jīng)沒剩幾輛車了,想是這些人從宮中出來,就馬不停蹄地跑了。青石在馬車旁邊候著他,出乎凌危云意料的是,車外不止青石一人,那個被嚇得腿腳酥軟的魏王居然也在,像是在等他。凌危云走過去,和魏王還隔著一段距離,對方就已經(jīng)拱手,遙遙向他做了個揖,道:“方才多謝林兄,替小弟解了圍,否則小弟恐怕是不能活著走出這皇宮了?!?/br>但見對方一臉大難不死的慶幸之色,凌危云原本覺得好笑,但想起來對方滿門被滅的慘事,又笑不出來了。“沒什么,”他搖搖頭,又關懷道,“你沒事吧?”魏王笑了一下,看起來比方才在宮里要輕松了許多,他道:“活著當然就沒事?!?/br>語氣頗有些吊兒郎當。然而話才說完,魏王就又愁眉苦臉起來,道:“只不過陛下交派下來的這件事情,委實是難為人。”“唉,”魏王嘆氣道,“這讓我上哪兒去找一個死了的人呢?”凌危云:“……”哦對,本來剛才在殿中,他是想借機問一下緹曄關于那幅畫像的事情,還有他為什么要找那個人的,結果被緹曄的冷漠態(tài)度給打擊到,反而把正事給忘了。魏王問他:“哎林兄,對于陛下要找的這個人,你有什么頭緒嗎?”凌危云:“……”總不好說緹曄要找的人,就在你面前站著。凌危云咳了咳,道:“這個,確實很難找,不知道陛下為什么一定要找到這個人?!?/br>魏王點頭,煞有介事地分析道:“是啊,這要是個美人吧,還能理解,眼看陛下也這么大了,又已經(jīng)親政,選后納妃也是遲早的事情,可這畫像里,分明是個男子啊?!?/br>凌危云心想:不是吧,又選妃?怎么到哪都躲不開這些爛桃花?他心里隱隱有些不高興,道:“我看陛下倒未必是為了這個,選妃就選妃,何必這么大費周章?!?/br>魏王道:“那你覺得是因為什么?”凌危云還想問為什么呢。不過這些其實魏王都不在乎,他只關心自己的小命。“不管是為了什么,反正這個人肯定我是找不出來的了,只希望陛下不要因此找我麻煩就好。”說著,魏王又突然想到什么,臉露驚恐之色,對凌危云道:“你說他,會不會是拿這個當幌子,其實是為了找借口對我們下手吧?”凌危云很果斷地答:“不會?!?/br>魏王還沒松口氣,又聽對方道:“幌子應該不至于,但如果一直找不到人,麻煩恐怕還是少不了的?!?/br>魏王小臉一白,像是又要暈過去了。不過魏王的話,倒是給凌危云打開了一個新思路。是啊,對于魏王他們來說,要讓他們找這么個人,簡直無中生有,純屬找茬兒,但是對于凌危云來說,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嗎?緹曄所要找的那個人,哪還有比他這個本人更熟悉的呢?如果緹曄真的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想起了什么,那他自曝身份,不就是正正好好,兩全其美嗎?若是還有什么別的隱情,照他對自己的“了解”程度,隨口編些來,哄哄緹曄,不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嗎?緹曄雖然沒了記憶,小時候的事情也忘得差不多了,脾氣也變得很難親近,但是沒關系,凌危云想,他可以借著這現(xiàn)成的機會,光明正大地多多親近一下對方。想罷,凌危云恨不得現(xiàn)在就重新進宮去一趟,和緹曄說說“自己”的消息。不過他還是勉強忍耐住了,決定至少先回驛館去,閉門呆上兩天,偽造出一些“自己”存在的證據(jù),才好呈到緹曄面前去。凌危云和魏王在宮門口道完別,就準備帶著青石回驛館了,誰知魏王聽說他們要回驛館,十分驚訝地,道:“你們竟一直住在驛館嗎?”得知京中田產(chǎn)早已變賣,長公主府也上繳給國庫,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某大臣的府邸之后,魏王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道:“其實我家也早沒了,不過在京郊還留了一處別院,我現(xiàn)在就住那里,雖然偏僻一些,倒還算得上清凈?!?/br>凌危云贊他很有遠見,魏王突然興奮地道:“要不林兄你就到我那里去做客吧,不然總是住在驛館,到底多有不便?!?/br>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