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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中,能夠做到這一切的計秋,本就神秘的身影上,又籠罩上了一層恢弘的光。她發(fā)現(xiàn),無論自己之前怎樣的謙卑,都依舊還是少了些敬畏。白比丘尼一擊禪杖,在泥土的地面上留下一個坑洞,無形的靈氣鋪散開來,為二人擋住了四面八方而來的雨水。她低頭無聲地誦念了一句后,對著計秋頷首道:“這個地方,正是我年幼時候居住過的村落,是若狹國邊緣部分,一個偏遠(yuǎn)而不知名的漁村?!?/br>“能來到這里,也該是勞煩大人費力,”白比丘尼往前走出一步:“接下來還請大人您稍待,白比丘尼自會為您尋到一處落腳的地方?!?/br>風(fēng)雨大作。海浪之聲連綿不歇。側(cè)耳傾聽,這呼嘯不止的自然的聲音交纏而起,也像是一首哀怨痛哭的天地之歌,計秋遙遙望向了大海的方向,在他的耳中,有一種類似嬰兒般的哭聲夾雜在這浩瀚的“合唱奏樂”里,為這陰天黑海的天氣,莫名添上了一股詭異森然的可怖之感。計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這個村落是一個十分貧窮的村子,茅草與木板搭成的小屋沒有任何秩序的散落,拖在灘上的木船窄小而簡陋,家家戶戶的門外拴著一些捕魚用的麻網(wǎng)和繩索,白比丘尼將計秋帶到的是村子里最偏遠(yuǎn)的一座小屋,幾乎就要被排到了邊緣以外,計秋看見有一個大洞破裂在油紙一般地窗戶上,風(fēng)使勁地往里面竄,那洞也就愈發(fā)開裂起來。“扣扣?!卑妆惹鹉崆瞄T。許久以后,門內(nèi)才傳來一道細(xì)細(xì)小小的聲音:“是誰?”白比丘尼聲音溫和回道:“路過之人,想要借屋來避避雨?!?/br>“你可以去野澤大叔那邊,”微弱的聲音回應(yīng):“他家就在前面一點,有柴禾可以取暖,也可以做魚湯?!?/br>“我可以給一些報酬?!卑妆惹鹉岵粸樗鶆?,她只是淡淡笑著又說道。吱嘎一聲,門終于開了。第98章門縫里一對窺視過來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們二人,似乎是沒有想到會是兩位這樣裝束與氣度都極為不凡的不速之客,那個矮小的身影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緩慢地將門扉打開。計秋見到的,是一位瘦弱而膽怯的小女孩,雜亂枯黃的頭發(fā),簡陋窄小的衣服,她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小聲退開幾步道:“兩位大人,請進(jìn)?!?/br>她的眉眼間十分青澀,但在有了前提的預(yù)料下,還是不難看出,這位小女孩和白比丘尼之間那縷驚人的相似,白比丘尼沖著計秋點了點頭,她這一次倒是反常地想要先于計秋進(jìn)入這個屋子,“還請大人稍待?!彼⑽⑿卸Y過來,這般對計秋說道。屋內(nèi)有靈力之風(fēng)急速席卷,白比丘尼的動作十分之快,等到計秋在她之后進(jìn)去的時候,屋內(nèi)的裝飾最起碼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太過失禮的地方,雖然看得出來極為窮困,但好歹沒有見到不潔凈的污穢之處。小女孩面上滿是驚恐,她僵著身體站在白比丘尼的身邊,手指攪著衣角,似乎還在為剛才看到的事情感到驚訝與恐慌。白比丘尼微笑地站在房屋的一側(cè),非常抱歉道:“時間迫切,也只能收拾到這種地步了。幸好加州清光君不在這里,否則的話,我大概少不得要被問責(zé)一番了?!?/br>計秋的身邊懸著一柄嶄新的刀劍,其上銘刻著銘文與刀徽,是一振還未覺醒的、剛剛鍛好的太刀。對于白比丘尼這樣一番主人的做派,他看了一眼愈發(fā)慌張的小女孩,斂下眉眼,淡淡道:“外物而已,不需計較?!?/br>高屋華服,仆從美食,這些也一樣是外物。如果你可以親眼見到時間流逝的無情,也一樣會將一些點綴一般的東西看輕。白比丘尼沒有繼續(xù)再說,她深知計秋的不計較便是真的不在意。雖然只是有過短暫的相處的時光,計秋的性情也是她揣測不了的深沉,但是,他表現(xiàn)在外面的淡漠,卻是真的體現(xiàn)在了外在。環(huán)境這種東西,如果不需要它來襯托人的話,大概就只會淪落到被影響到的模糊背景了。計秋就是這種人,他的存在感讓他在沒有偽裝的時候,只會渲染其它。他端坐在屋內(nèi)的時候,小女孩連呼吸都忍不住屏住了。白比丘尼看了一眼這個“從前的自己”,她是特意找到自己過去的房屋的,她微微一笑,沖著幼時的“自己”點頭道:“不要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br>真正要迎來結(jié)局的恰恰是她白比丘尼,若是過去改寫,她和這小女孩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說不得就要從此刻斷裂開來。白比丘尼思緒發(fā)散地想到。磅礴的風(fēng)雨整整狂刮了一個夜晚,一直到第二日將近正午的時候,雨勢才緩緩歇止,村里的人開始走出屋子,為一天的食物勞作起來。這樣的天氣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是沒有人會作死到出海,因為浪潮漲退的關(guān)系,海灘上會留下許多沒有來得及回到海里的生物,海蠣、螃蟹、魚類,這多少也填補(bǔ)了一下沒有出航帶來的食物上的匱乏。但這樣的日子不能長久,所以漁民們還是暗暗祈禱暴風(fēng)雨趕緊過去。忽然,屋外有人高聲呼喊:“海邊出現(xiàn)怪物了??!”小女孩將頭從破開的窗戶紙里探了出去,,見到村里的男人們行色恐懼地帶著魚叉跟在喊話的那人的身后,他們神情緊張,手掌緊握手中武器,大半人都聚集起來,向著海邊的方向行去。她往回看了一眼,見站在身后的白比丘尼沖著她點了點頭,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她神情溫和道:“既然想看,那就過去看吧。”小女孩認(rèn)真考慮了一下,發(fā)現(xiàn)昨晚到來的兩位貴人似乎是真的不在意……她也就飛快地?fù)Q上唯一的一雙鞋子,蹭蹭蹭地就跑出了屋里。雖然今日有了那兩個人帶過來的無比美味的食物,但是她還是需要考慮到以后,牡蠣的rou質(zhì)雖少,但是數(shù)量一旦多了,說不得也還能頂上一兩頓。她還沒有長大,在沒有了親人自己也無法出海的情況下,要搜羅好所有可以吃的東西,囤積起來,才有可能活下來。白比丘尼將目光收了回來,她從窗口走了回來,對著計秋解釋道:“這一次就是‘我’第一次見到人魚這樣的存在了?!?/br>計秋想起了昨晚聽見的猶如嬰兒慟哭時的聲音,他搖搖頭道:“恐怕不是什么多么美好的東西?!?/br>現(xiàn)代社會中幻想出來的人魚,不論是鮫人還是塞壬,這種類別的海底的生物,都是美麗且誘惑著的。影視作品里的人魚,總是脫不了與人類之間戀愛的桎梏,而這樣的情感,也常常被描繪的既純潔又唯美。白比丘尼面色復(fù)雜,她回憶般喃喃說道:“這個時候的那個怪物依然還沒有死去。經(jīng)歷了那樣大的海浪與風(fēng)暴,它受到了很重的傷,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