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一個人住，沒有女朋友?！?/br>
他剛這么說著，百里棄從廚房里走了出來，長發(fā)束在身后，面無表情，手上拿了一盤菜，放到桌上。

別人能看得見嗎？不會看到一盤菜自己漂浮上桌？

周霧回頭去看那鄰居阿姨，發(fā)現(xiàn)她的眼神直直地看著百里棄。

周霧：！

“那個、那個……”驚慌失措間，他找不到合適的話。

“哎呀，我知道啦，你們是一起玩那個什么cospy的吧？我小孫女也喜歡，每次都鬧著叫他姥爺帶她去漫展?！?/br>
百里棄神情淡淡的，什么都沒說，又進(jìn)了廚房。

周霧立刻順桿爬：“您說得對！我們是一個社團(tuán)的！阿姨，您居然知道cospy？”

那阿姨笑瞇瞇地看著周霧，仿佛看透了什么：“呵呵呵，最近我們老年人趕潮流的，來，包子拿著，我先回去，等會菜涼了?！?/br>
“好的，謝謝您，等會我去還您碗?！?/br>
吃飯時，百里棄對一臉疑惑的周霧解釋：“能不能看見我，全都取決于我?！?/br>
所以你剛才干嘛要走出來……？

周霧低著頭，慢慢咀嚼嘴里的食物，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抬起頭來：“去，去購物吧，我給你買衣服！”-

站在商場前，周霧揣著自己的小錢包，感到有一絲絲的后悔。

但是來都來了，不能露怯，他瞥了一眼站在身邊的百里棄。

別人看不見他，周霧能看到他淡淡的輪廓，就像是視覺空間曲折了一般。

他身體小幅度湊了過去，輕聲說：“這家商場是新開的，據(jù)說樓頂上有個高空秋千，很出名，不過不能坐，很危險。新開的商城有打折，等會我拿衣服去試衣間，你就進(jìn)來?！?/br>
“秋千？”

“嗯……但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打折。

百里棄掃視四周，雖然不是特別明顯，但能感到他的目光中帶著新奇。

走在每一家店門口，他總是偷偷去瞥櫥窗前的價格牌，每每看到，都心驚膽戰(zhàn)。

他自己都沒來過商場，因?yàn)樗恢庇X得商城是口袋富裕的人才能夠消費(fèi)得起的。

不過很快，他看到了一個快消品牌，N&M。

“就這家?！敝莒F定了定心神，找到了男裝部。

新款男裝上市，看得周霧眼花繚亂，挑花了眼。

“您需要推薦嗎？”以為導(dǎo)購拍了拍剛剛進(jìn)店挑選的客人，他見這位青年進(jìn)來，一個勁兒地就拿衣服，也不挑選是不是合適。

比如剛上新的那條粉色的毛衣，和很吃身材和臉的臃腫外套，這兩件是他們店里最近雖然很火，但是鮮少有人買的款式，模特穿著好看，客人穿……很火葬場。

但當(dāng)客人完全轉(zhuǎn)過頭，導(dǎo)購直了眼，剛剛的那些想法統(tǒng)統(tǒng)消散。

他愣愣地看著周霧臉。

心想：失敬了。

“怎么了？”周霧問道。

“沒什么，您繼續(xù)挑，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可以喊我?！睂?dǎo)購心說，您買啥我都不會覺得不合適了。

周霧點(diǎn)點(diǎn)頭，又拿了一件幾何體圖案的針織衫。

導(dǎo)購看了標(biāo)牌，又遲疑了：“等等，您這個是特大號的，您的話只需要XL。”

周霧動作一窒，有點(diǎn)尷尬：“不是我穿的，是我哥……！是我哥要穿?！?/br>
喊到哥哥時，周霧眼神忍不住就瞄了一眼看在旁邊的百里棄。

“哦，原來如此，您哥哥多高多重？”

周霧指尖比劃了一下，放在了百里棄的頭頂上然后比劃了肩寬：“這么高，肩膀大概這么寬……”

一直都盯著看的百里棄，看到和導(dǎo)購說話時周霧耳朵尖都發(fā)紅。

很愉悅。

導(dǎo)購笑了：“那您拿的尺碼是正確的。”

過了一會，導(dǎo)購又疑惑了，哥哥的衣服干嘛弟弟要試穿？

將衣服帶到試衣間，周霧才松一口氣，百里棄在燈光下，猶如青煙一般，慢慢地顯現(xiàn)出來。

“這件好看，這件你也試試……”

“還有這件也不錯！”周霧將衣服掛到邊上的掛鉤上，一件件搭成一套。

燈光強(qiáng)烈的試衣間里，百里棄慢慢地將身上的長袍脫了下來，穿上粉色的毛衣，咖色的休閑褲，很大很大的運(yùn)動鞋。

周霧從直視到慢慢撇開眼。

“怎么樣？”百里棄食指將他的頭掰了回來。

“好……好看！”周霧臉色通紅。

沒有不好看的，什么顏色都好看，什么款式都可以穿。

像是走在T臺上的模特，這只鬼，就是一個衣架子。

“都買了！”周霧豪氣地?fù)]揮手。

百里棄捻起價格牌，若有所思。

周霧將衣服一股腦地抱著去付賬，看了一眼賬單，差點(diǎn)嚇得腿軟，咬咬牙，掏出信用卡。

收銀員甜美地聲音像是惡魔低語：“請輸入您的密碼。”

手機(jī)里收到支付信息，周霧心如滴血，突然體會到以前舍友說的————談戀愛掏空了自己。

等包裝好衣服，周霧四下張望，沒有看到百里棄的身影。

他在店里繞了一圈，沒找到。

走廊沒有，試衣間沒有，貨物架邊上沒有，大廳沒有。

人呢？

他反復(fù)在店里繞了幾圈，使得導(dǎo)購上來問他是不是需要幫忙。

周霧搖搖頭，又掃視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他。

出了店鋪，提著購物袋，他一遍一遍在走廊大堂里尋找。

看到相似的身影眼睛就會一亮，可稍微定睛一看，不是他。

有這么一瞬間，讓周霧覺得自己是走丟的孩子。

人來人往，人聲鼎沸的商場，深陷在其中的周霧眼中慢慢變得驚慌起來。

購物袋有些勒手了。

徘徊了十分鐘，周霧終于忍不住，小聲地叫了一聲：“百里棄。”

周圍路過的人朝他看了一眼，周霧臉紅了，他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叫下一聲。

到底去哪兒了？

怎么突然不見了？

鬼丟下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