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7
“放開我!”他想掙脫阿德里安的禁錮,想逃離這個可怕的絕境,他以為只要自己死就可以了,只要自己死就可以結束一切,但沒想到在死之前,他還要經歷這些!殺了陶楊?不!哪怕只是尸體他也做不到!那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最重要的人,讓他再一次殺掉對方,他完全做不到!每當他以為自己徹底絕望的時候,阿德里安就能再次讓他陷入新的絕望。“求求你!阿德里安……不要這樣做……求求你——”他的手被握著往前,他拼命想要縮回自己的手,但是那cao縱著他的手仿佛不可抵抗的山石,他一直在哭,眼淚將黑色的綢布染濕。“你殺了我吧!你現在就殺了我吧!”他絕望的嘶喊著。痛苦,一層比一層更深的痛苦。他在地獄不斷陷落,而這地獄仿佛沒有盡頭。在掙扎中,他的身上瘋狂滲出細密的雪線,它們雜亂、瘋狂、無序、卻有著可怕的毀滅力。距離沈舒寧稍近的怪物們,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那些雪線眨眼切割,身體呈現出倒塌的積木狀,在血霧中軟了下去。而他的哭喊也將他痛苦絕望的情緒傳播開來,不少怪物屬于人類的面容扭曲著,捂著耳朵掙扎,瞳孔卻迅速擴散變黑,在尖叫聲中化成黑色的霧氣消失。它們被沈舒寧的痛苦絕望催化了詛咒,提前進入了黑暗的深淵。女人和男人的觸手也被波及到,與抱臉蟲一起被分解,它們努力挪動著自己的身軀往后退,并用其它完好的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切只發(fā)生在瞬間,幾乎不過眨眼的事。那樣可怕的力量,只有神明才擁有的力量,而cao縱著他的人,青澀又稚嫩,并沒有完全發(fā)揮出屬于它的實力。但是這些雪線傷害不到阿德里安。他對力量的掌控遠比沈舒寧更加嫻熟。只是他并沒有阻止沈舒寧,因為沈舒寧失控的時候,攻擊是無差別的,他松開了沈舒寧的手,嗒的一聲,匕首落在地上,瘋狂的雪線將沈舒寧眼睛上覆蓋著的黑布也割裂成碎片,在黑色的像是焚燒物碎片的漂浮之中,在血紅的夕陽之中,沈舒寧看見了碎在輪椅上的尸體。陶楊的尸體。它們碎成近乎顆粒的塊狀,卻沒有半點的鮮血,有的只是蒼白的rou,和已經發(fā)黑的骨頭。陶楊的眼珠、牙齒、手指就在那些rou塊當中,和著身上碎裂的衣物。他殺了陶楊。在失控中,碎了陶楊的身體。他慢慢捂住耳朵,捂住臉,眼睛驚恐得就像經受了世界末日。“不……”他喃喃著,身體往后退。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啊啊??!”他跪倒在地上,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整張面孔都扭曲了起來,眼睛流下了鮮紅的血淚。他都做了什么?他都做了什么?!他殺了陶楊!他痛苦的彎著身體,喉嚨里不斷地嘔出血來,在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中,他的脊背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隨后,一只雪白的翅膀從他的脊背中央鉆了出來,穿破了衣物,嘩啦一聲,伸展開自己巨大的羽翼。在那巨大的半邊羽翼中,他整個人渺小得就像初生的幼崽。不完整的、畸形的半神。在最后的絕望和崩潰之中,沈舒寧完成了最終的融合。夕陽已經變得鮮紅,半片天空都是血一般的紅色,而另外一半,已經被黑色籠罩。在場的怪物悄無聲息的露出恐懼的神色,甚至有的不自覺的癱軟在地上。明明已經是怪物的它們,卻還是想稱之為這樣的存在:“怪物……”一滴血淚落在地上,整片島嶼的土地都被染紅,絕望和死寂吞噬了島上無能生靈的氣息。彎著脊背的半神晃蕩著身軀,過了一會兒,他慢慢仰起了腦袋,眼瞳漆黑,沒有光明。徹底的失控。他踉蹌著站了起來,歪了歪腦袋,不平衡的飛到半空之中,漆黑的瞳孔空洞地倒映著島上的怪物們。新生的半神失去意識般地念著:“毀滅……毀滅……”毀滅這些……罪孽。毀滅……所有……不應該存在的……存在……他機械般的抬起手,被染紅的地面上忽然鉆出數不清的紅色血絲,瞬息間將來不及躲閃的怪物吞噬干凈,慘叫聲、求救聲此起彼伏。“毀滅……”用鮮血清洗鮮血——用罪孽洗脫罪孽——男人和女人瘋狂用自己的觸手去抵擋那些血絲,臉部迅速的怪物化,他們害怕道:“阿德里安!快阻止它!”再這樣下去,他們也會死的!不!是比死更痛苦——呲!數不清的藤蔓乍然從地上升起,穿透了沈舒寧的四肢,化成最堅固不過的金色鎖鏈,鮮血從沈舒寧的四肢噴灑出來,將那半邊雪白的翅膀也濺上一點紅色。新生的半神遲鈍的低下頭,順著細長的鎖鏈看見了阿德里安的存在,從阿德里安的身上,祂感應到了自己殘缺的另外一半。吞噬、想要……完整。想要……吃掉另外一半。他忽略掉四肢傳來的疼痛,想要對阿德里安發(fā)動攻擊。阿德里安張了張唇瓣,沒有聲音的說了一句話。殘缺的半神頓住身體,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是在疑惑自己為什么會停下攻擊的念頭。但是、心臟好痛苦,痛苦得快要爆炸了。緊接著,他的瞳孔忽然一轉,從純粹的漆黑變回正常的外眼白內眼瞳,屬于沈舒寧那部分的意識清醒了過來。而在那短暫的切換瞬間,他被那鎖鏈拖拽著重重墜落,嘭的一聲,砸在阿德里安面前,半邊翅膀在血液里沾染上了猩紅。他恍惚著神智看著阿德里安,眼瞳不安分地來回晃動著,一會兒是純粹的黑色,一會兒是正常的顏色。“吞噬……殺掉……救……”救救我……好痛苦,好絕望,救救我……來一個人,誰都好,救救我——就像溺在深海里的旅者,瘋狂掙扎、卻掙扎不上去,想死、卻下墜不了,只能保持著那種窒息的狀態(tài),一直、一直。細碎的額發(fā)遮住了阿德里安的眼眸,他垂眸俯視著地上已經人不人鬼不鬼的沈舒寧,收緊手上的鏈子,淡淡開口:“融合完成,祭祀儀式可以開始了?!?/br>在驟起的歡呼聲中,混亂的低喃中,沈舒寧被拖拽著往祭祀臺而去,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跡的印痕。鎖鏈化為尖銳的骨釘,將沈舒寧的四肢與翅膀牢牢釘在刻滿了符文的祭祀石板上。阿德里安退后了一步,神色沒有波瀾:“開始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