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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這副畫。畫布被紅色的顏料占據(jù),在猩紅的血色之下,卻有著溫暖清透的暖色,如果忽略掉紅色的話,它美好得像是孩童隨手的涂鴉,夢幻、溫暖——但是蓋上的紅色就像是銹跡斑斑的血漿,它噴灑在了涂鴉上,將孩童的涂鴉給遮蓋,仿佛一層無法抹去的陰霾。瘋狂、絕望,被毀滅的希望。他盯著看了很久,直到陶楊將頭湊過來:“沈舒寧,你喜歡這副畫?看了這么久,你喜歡的話,那我買了給你?!?/br>沈舒寧收回目光,垂下眼睫,“它很美……”很有藝術(shù)感……但是……“我不是很喜歡?!?/br>甚至可以……說得上討厭。他往前走去,繼續(xù)去看接下來的畫,不知不覺間,身邊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原本進來的人有很多,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去哪里去了,什么聲音都消失,只有腳下的腳步聲,還有身邊陪著他的陶楊。看不完的畫……仿佛這個畫廊沒有盡頭,然而這個走廊也的確沒有盡頭,沈舒寧看著前方想。終于,沈舒寧停了下來。他一停下,陶楊側(cè)頭問他:“看好了嗎?”“有些累了……”沈舒寧淡淡道。陶楊:“那我們就出去吧,剛好畫展也逛完了?!?/br>在陶楊說完的時候,畫廊扭曲了一瞬間,前方的畫迅速消失,多出了一道門。門一推開,陽光就灑了下來,觀看畫展的人聚集在玻璃花園里,低聲交流著自己的體會,有個小女孩拉著父親母親的手,笑容又乖又甜。女孩和父親母親說著話,視線一轉(zhuǎn),無意間看見沈舒寧,眼睛一亮,連忙松開了父親母親的手,朝沈舒寧跑了過來,“哥哥!”沈舒寧一時想不起來她是誰,卻覺得有點熟悉。跑到他面前的小女孩停在他面前,仰頭道:“哥哥你也來看畫展了嗎?爸爸mama也帶汝汝來看畫展了,有好多汝汝喜歡的畫……”汝汝……啊,他想起來了。那個小女孩,被他和念念從商場找到送回父母身邊的女孩。他彎下腰,放輕了聲音,和對方交流了幾句。“汝汝,快點,爸爸mama要走了哦?!?/br>不遠(yuǎn)處女孩的父母溫聲喚著。女孩應(yīng)了聲,依依不舍道:“那哥哥我回去了,拜拜?!?/br>“拜拜……”看著女孩奔出去牽著父母笑容甜膩的身影,沈舒寧不自覺摩挲了下指腹,然后他意識到什么,低下頭看著自己剛才的動作,過了一會兒,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半響。“沈舒寧,我們也回去吧。”陶楊不知道什么時候摸了一罐牛奶,單手拉開了拉環(huán),灌了一口,“畫展已經(jīng)看完了,該回家了?!?/br>“家?”“對啊,家?!?/br>家……沈舒寧站在洋房面前,仰頭靜靜的看著它的模樣,一切都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但是……時間過去了多久呢?他已經(jīng)記不清了。陶楊已經(jīng)離開了,裴念穿戴著圍裙下來開門,撲到他身上,抱住了他,踮起腳親了親他的臉頰,開心道:“歡迎回家,阿寧,已經(jīng)給你做好了晚飯,隨時都可以吃?!?/br>沈舒寧嘆了嘆氣:“明明說了我回來做晚飯的。”裴念攬著他的脖頸,語氣親密:“不用想那么多,給阿寧做飯是我最喜歡做的事。”客廳里的窗簾拉開著,露出外面黑沉的夜色。夜風(fēng)徐徐吹了進來,吹散了房間里的熱氣。但是,夜色更遠(yuǎn)的遠(yuǎn)處,被黑色的霧氣所籠罩。什么都看不見,包括城市的燈光。電視機里在放古早的狗血電視劇,裴念一邊吃飯一邊專注地看電視,中途想到什么,揚起了筷子對他道:“對了,阿寧,明天零號和趙醫(yī)生會過來看你?!?/br>零號……聽到這個名字沈舒寧怔了怔,直垂的眼睫遮蓋住了他的眼睛,以至于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緒。“零號?”他輕飄飄的詢問著裴念。“當(dāng)然,所以阿寧你今天要早點睡覺,但是也別睡得太沉——”“睡得太沉的話?!蹦请p漆黑的眼瞳閃了閃,眼瞳的主人彎著唇瓣笑,語氣充滿了頭疼:“會醒不過來的哦?!?/br>“那樣我又得花很長的時間叫醒你了?!?/br>沈舒寧將一口飯塞進口中,輕輕嗯了一聲。吃完飯,到了洗漱的時間,沈舒寧帶著睡衣走進浴室,脫掉了衣服,打開了花灑和水龍頭。溫?zé)岬乃戳茉陬^頂,他抹掉了臉上的水,勉強睜開了眼睛。浴室外傳來念念愉快的歌聲,聽了一會兒,在浴缸水滿的時候,他整個人的身體滑進了浴缸中的水下,閉上了雙眼。被海水淹沒的窒息和冰冷再次涌了上來,沈舒寧張開眼睛,鉆出水面,扶著浴缸的邊緣喘著氣。很奇怪……很奇怪啊……他伸出手,捂住喉嚨,想要發(fā)出一些聲音,但是嘴巴張開,卻什么都發(fā)不出來。那種痛苦的、悲傷的東西,似乎在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離自己遠(yuǎn)去。空虛,就像那條看不見盡頭的畫廊,空洞洞的通道里,只有冷風(fēng)在吹。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浴室門被推開,視線下方有一雙紅色的拖鞋邁了過來,花灑被關(guān)掉,白色柔軟的帕子落在頭頂,他被一雙手抱著臉,輕柔的抬了起來。“水都冷了,阿寧真是不會照顧自己?!迸崮顡?dān)憂地嘆了嘆氣,“還是先把頭發(fā)擦干吧,頭發(fā)擦不干的話容易感冒,人類都是很脆弱的物種……”藏著溫柔和深情的一雙眼睛,就那樣注視著他,仿佛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美好的存在。沈舒寧閉上眼睛,靠在裴念肩膀上,余光開始變得模糊,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清晨,床邊是裴念留下來的便利貼。【早餐已經(jīng)做好了,放在餐桌上,我去商場買些食材,阿寧就招待在客廳的零號和趙先生吧,等我晚些回來。】后面還附上了一個文字表情包。時針指向十點。沈舒寧將便利貼壓回原位,揉著太陽xue下床,踩著拖鞋去了客廳。客廳里的沙發(fā)上,正坐著穿著白大褂的趙醫(yī)生,在茶幾旁邊看書,根據(jù)封面推測,應(yīng)該是和醫(yī)學(xué)有關(guān)的書籍,零號坐在輪椅上,撐著下巴,盯著手里的另外一把匕首發(fā)呆。“沈舒寧……”零號放下手里的匕首,抬頭看他,淡淡道:“你睡得太久了?!?/br>“抱歉……”沈舒寧含糊著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熱水,灌進喉嚨里。他也覺得自己……睡了很久,睡覺很舒服,不想醒來,他其實可以睡更久的時間,但,他想他要醒來,因為有一些約定。趙醫(yī)生放下書:“既然你醒了,那么我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