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德高望重的鐘鳴鼎食之家。

在朝堂上，兩方有文武之別，且因政見不同時常不待見，四皇子和五皇子又是前后腳出生，李皇后無所出，除卻占了長的大皇子之外，便是他們兩最有競爭之力了。

他日二人得入朝堂，基本就是爭端的開始了。

不過在國子監(jiān)，兩人表面上還是挺兄友弟恭的。

四皇子一身欖菊色長袍，他個頭高大壯實，明明就比謝玉舒大一歲有余，卻足有他兩倍大，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樂呵呵像是沒心沒肺，實則視線在葉煊身上仔細(xì)掃量了一圈。

“七弟也來了？身體可好些了？上一次鳳儀宮門口，你突然不好，可把我們嚇壞了?！?/br>
他狀似關(guān)心，實則說話間就給皇后上了一把眼藥，又達(dá)到了試探的效果。

葉煊誠惶誠恐，“多謝四哥關(guān)心，修養(yǎng)這些年，其實是好多了的。那日只是未料到日頭那般毒辣，不小心就著了道兒?！?/br>
他先將自己摘了出去，也留了余地沒說是怎么就著了道的。

五皇子立刻恍然大悟的拍了下手心，“對了，那日我們早走了，鐘公公說娘娘留你說話，但老二老八我們都問過，說是未曾在鳳儀宮見著你，不知后來你可有進(jìn)去與娘娘說話？”

葉煊一頓，“……”

這話可不怎么好答，不管怎么說都有抱怨的意思。

葉煊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那日我與娘娘有話要說，便讓七殿下先回去了?！敝x玉舒上前了一步，將這話帶過去，直接粗暴的拉出趙允升，“昨日教的兩篇策論可都學(xué)會了？趙大人可叮嚀我千萬記得要抽背考一考眾位殿下呢?！?/br>
背，不是問題，可是這考，細(xì)枝末節(jié)沒有固定答案，難度就大了。

不敢托大的兩人訕訕的噤了聲，坐到自己的位置溫書去了，連八皇子都被他這話嚇著了，不敢再多說話，拿著書一個勁的問伴讀問題。

他問題問的還挺稀奇，比如明明是論戰(zhàn)，卻會問，“打仗的時候，他們要是有三急的話，會拉到褲子里嗎？”

伴讀：“……”

八皇子一雙純潔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沉默的伴讀，“你為什么不說話？”

伴讀轉(zhuǎn)移矛盾，“或許你可以問問先生……”

“你說得對?！卑嘶首恿⒖叹团ゎ^要喊謝玉舒。

聽力敏銳的謝玉舒當(dāng)即背過身，一本正經(jīng)的走到七皇子邊上，語速快而不亂的先一步問道，“七殿下有哪里不懂的地方嗎？”

葉煊眨眼睛，略遲疑，“我也要考？”

“一視同仁?！敝x玉舒板板正正，“你不會的我可以教你——可以先背?！?/br>
八皇子恍然大悟的看著“后進(jìn)生”葉煊，同情至極，無比懂事的道，“七哥都沒學(xué)過，七哥更需要謝先生，我可以先問你。”

伴讀：“嗯……”

謝玉舒松了口氣。

葉煊看著他那張臉，惡趣味再度上來了，乖乖巧巧的露出笑容，“小先生，什么都可以問嗎？”

“可以?！敝x玉舒點頭。

“那——打仗的時候有三急的話，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呢？如果拉到褲子里，下了戰(zhàn)場到底是先慶功還是先洗褲頭？要是一時沒有水，天氣又很熱，味道真的不會沖嗎？”

葉煊憂心忡忡的看著他的小先生。

謝玉舒：“……”

為什么眼前有了畫面！

作者有話要說：　　謝玉舒：讓你模仿，沒有讓你超越。

葉煊：畢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

第12章

一晃太后壽辰臨近，宮中掛起了紅鍛。

葉煊一連上了十日課，每天寅時起床晨練，卯時到國子監(jiān)，先溫書，三刻正式上課，國子監(jiān)的先生開始講課前喜歡抽背小考，一直到申時下課，中間不準(zhǔn)離開，午餐也會在國子監(jiān)吃。

葉煊本以為自己的學(xué)生生活該是水深火熱的，然而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首先是六公主葉靈，她一天都沒有到場，第一天還做做樣子讓貼身的宮女去請假，說是染了風(fēng)寒不舒服。

所有人一聽就知道是假的。

皇族這一脈，自祖皇起，皇子體質(zhì)弱的不少，時常還會夭折，先帝幼時更是被太醫(yī)斷定活不過弱冠，全憑各種補(bǔ)品人參吊著，十五歲就結(jié)了親封親王生子，一口氣總是要掉不掉的懸在那，誰知他就這么一年年的熬著，把自己的兄長全熬死了，就這般登基上了位。

因為先帝在時，臣子們都異常聽話，生怕一不小心言辭激烈了把陛下給氣駕崩了，自己一家老小還得陪葬，先帝身體不好，志向遠(yuǎn)大，借著這個把柄推行了不少的改革，朝臣們這才回過味來。

結(jié)果言官們的折子還沒遞上去，江南巡撫私鹽案爆發(fā)，先帝氣急攻心就這么去了。當(dāng)今圣上是先帝第四子，也是早就欽定的太子，自小就受帝王心術(shù)教育，還在守靈期，就雷厲風(fēng)行的斬了一水人，既是辦案也是鏟除異己，朝臣們紛紛噤聲不敢多言。

到這一輩，二皇子是不足月生的，身體羸弱非常，一年十二個月，約莫十個月都是要喝湯藥的，夏日都要穿厚厚的衣衫。

然后便是葉煊自己了。他其實本來身體雖說不上特別好，卻也是不差的，至少不會像二皇子一樣吃藥比吃飯都多，他多是后天因素造成的錯覺，并未落下什么病根，自習(xí)武淬煉之后，身體便好全了。

這也是為什么，當(dāng)初葉煊昏迷數(shù)日，今上也只是下達(dá)了不必再去國子監(jiān)的命令，卻基本沒怎么看過。

不過雖說皇子們身體不好的多，公主卻都是健康的，甚至多數(shù)健康的有點過頭，例如三公主葉盈，她擅長騎射，十幾歲去草原秋獵，就能獵狼，讓軍中將士直可惜搖頭不是男兒身。

葉靈當(dāng)然比不得三公主，卻也是從未生過病。

如今卻稱病不來上課？多半還是在計較先前在演武場的事。

葉煊看了謝玉舒一眼。

謝玉舒表情淡淡的，只道，“不來便不來吧。”

第二天第三天亦如是，一直到第五天，二皇子都披著狐裘捧著手爐現(xiàn)身了，她連個宮婢都未曾遣來，一直到快下早課，都沒有動靜。

葉煊又看謝玉舒，謝先生近日都十分關(guān)注他，唯恐他跟不上課程，不僅上課放緩進(jìn)度講的細(xì)末，課后也會給他補(bǔ)習(xí)前面“落下”的課程，他常常要到酉時才能回文淵殿。

不過葉煊倒不排斥，他喜歡謝玉舒認(rèn)真溫和的詢問，還有落在他身上專注的視線。

這是葉煊從前從未有過的，既新鮮，又讓人高興。當(dāng)然，他不會忘記自己陪著謝先生演戲的初衷是什么。

葉煊想著，無辜的眨眼睛提醒道：“六jiejie今日也不來嗎？”

謝玉舒沒接這話茬，用戒尺敲了敲幾案，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