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速調(diào)到了最快，十分迫不及待。他告訴自己，這不是他的迫切，而是孩子的迫切。孩子迫切需要父親在身邊，需要父親信息素的撫慰。

“那我在外面等你先弄完。”江素律說。

程返往后退了半步：“你先進來，把鞋子脫了。”

江素律依言進門脫鞋，程返從鞋柜里找出一雙新的小熊拖鞋，給江素律穿上：“你先去臥室呆一會兒，來，我抱你去。”

天光未暗，程返也在打掃衛(wèi)生，突然提出這樣的建議，江素律有點害羞：“我自己可以去?！?/br>
“哈，你想什么呢。抱你是因為這地上臟，臥室我好不容易才收拾干凈了?！?/br>
江素律漲紅了臉，只得點點頭。

程返矮下身，托著江素律的屁股和后背，把他橫抱起來，跨過歪倒的沙發(fā)、幾大袋垃圾、掃帚簸箕拖布……把江素律放在了臥室的床上，出去關(guān)上了門。

門外一會兒乒乒乓乓的整理聲，一會兒吸塵器的嗚嗚聲。屋里只有江素律坐在床沿擺著腿，小熊棉拖鞋一下一下從地板上擦過。

太陽已經(jīng)偏西，屋里的自然光線變成了橘黃，房間里彌漫著消毒液蒸發(fā)的清淡氣味兒，還有縈繞在鼻尖的青桔酒的香。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原因，江素律對程返的信息素味道十分敏感。他不知道衣服能沾上的氣味兒有多濃重，但今天這一整天他都能嗅到，十分安心舒適。

房間比起他今早離開時有了一些變化。床單換上了一整套新的，床頭多了一盞感應(yīng)臺燈，窗戶加了一條厚實的遮光窗簾。臥室外的陽臺上多了一些綠植花卉，其中以玫瑰月季居多，占了半個陽臺?；蚋牧嫉幕ɑ?，一年四季都會開花，此時也正開得熱烈艷麗。

沒多一會兒，程返就進來說他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讓江素律等外面的消毒水味道散散再出來。

盡管這套公寓已經(jīng)在三十二樓，但從陽臺望出去，也只能看到近處反光的墻面和遠處林立的高樓。

傍晚的光線慢慢由橘黃變成了橘紅，看起來比之前更亮更熱，像是太陽墮入黑暗前的回光返照，漂亮異常。江素律看不到太陽下墜的過程，但他一想象，便想到了那個在下城垃圾場的下午。那個他在惡魔之眼上面看到的黃昏，打敗了所有照片和影視里的黃昏，成為他記憶中唯一的黃昏模樣。

一股飯菜的香味兒飄進來，程返也跟著進來了，拎著鏟子，只穿了一條家居棉質(zhì)長褲，胸前系著圍裙，頭發(fā)濕漉漉的，帶著一頭洗發(fā)水的香味兒，做完清潔后剛洗的澡。

“晚上想吃什么啊？我買了些吃的，你過來看看?！?/br>
客廳打掃得很干凈，程返扔了不少東西，昨天晚上還在茶幾上的零食全部沒有了，飲水機下的馬克杯變成了兩個，一個深藍，一個淺藍，是一樣的樣式。

開放廚房的料理臺上放了很多食物包裝盒，菜rou佐料搭配好的新鮮食材。跟自熱食物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這種食物還需要手動烹飪一遍，方法比較簡單，無非蒸煮炒烤，上面還有時間刻度，告訴你最佳烹飪時長，以最大限度地保留這些食物的營養(yǎng)。

江素律很奇怪，這不是程返曾經(jīng)最討厭的食物嗎？

他隨便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還都是自己喜歡口味。他隨意拿起兩盒，才看到包裝盒上印著的一排小字——12-24周孕期Omega專供。

江素律拿著盒子看了程返一眼，程返也知道江素律在看他，抓了抓頭發(fā)，其實有點尷尬：“我看他們懷孕的都買這個?！?/br>
他平時都去綜合超市，但今天坐車去了更遠也更高端的綠色超市。那里找不到散裝的食材，更別說零食，都是為各類人群——老年人、健身的、懷孕的、各個年齡段的兒童……搭配好的營養(yǎng)食材，如果有特殊需求，還能做食物定制。

他在孕婦區(qū)徘徊，不知如何下手時，遇到了一個孕后期的男O，他肚子已經(jīng)頂出來老高，行動略有不便。對方主動搭訕問他是不是給自己懷孕的伴侶買食物。那種情況下，他只能點頭說是，對方簡單問了問喜歡的口味啥的，就熱情地給他推薦了這個酸甜口的水果山珍系列。程返道了謝，隨后兩人一起逛超市，在對方的指點下，他還買了不少營養(yǎng)品，最后幫助對方把買的東西送上了車。

江素律坐在沙發(fā)上，程返坐在地毯上，兩人隔著茶幾面對面吃晚飯。程返在吃烤雞翅，江素律吃著碗里沒什么滋味兒的孕夫餐，看著對面金黃冒油的雞翅吞口水。他掙扎了好半天，眼看程返的雞翅馬上就要吃完了，終于鼓起勇氣喊了一聲：“程返?！?/br>
“嗯？”

“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吧?！?/br>
程返立馬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正襟危坐，側(cè)耳傾聽。

江素律突然又不好意思了，話到嘴邊也跟口水一起咽下去，臨時找了件正事商量：“我過幾天要去醫(yī)院做唐氏篩查，順便查一下Sh(C)值有沒有變化……”

程返爽快答應(yīng)道：“我和你一起去?！?/br>
他拿起筷子，突然又補充道：“你是問這個對嗎？我聽醫(yī)生說，程博贍從來不陪你去?！?/br>
“嗯，是問這個……謝謝。”

江素律又埋下頭小口吃著，對面的雞翅就剩下一個了，他又喊：“程返?！?/br>
程返又放下筷子：“嗯？”

江素律憋紅了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從來對食物沒有那么多講究的，但此刻就是特別想吃。最終臉面還是被食欲打?。骸澳隳莻€雞翅，可不可以，分我一個？”

“……哈哈哈，”程返看江素律憋紅的臉，大概猜到了他的心理歷程，笑了一陣，笑完把自己的盤子往身前拖了拖，義正言辭堅決拒絕了他，“不行，你現(xiàn)在最好不要吃這種垃圾食品。”

“哦，我知道了?！苯芈捎悬c失望，只從自己的盤子里夾了一片清水煮牛rou，沾了點不知道搭配的什么醬料，塞嘴里嚼嚼咽了。也不是說很難吃，但就是產(chǎn)生不了什么興趣。

最后一個烤得焦黃的雞翅，散發(fā)著濃郁的香味兒，最后還是落在了他盤子里，程返把剩下的兩片煮牛rou夾走了。

“下不為例，今天就算了，從明天開始嚴格按照你該吃的吃哦。”

“嗯?！?/br>
這是一個雞全翅，整個有手掌長，江素律答應(yīng)得爽快，拿到雞翅后直接放下筷子上了手，啃得臉上起了油光。程返就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