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暄道:“今天沒有課?”“我畢業(yè)了,”男孩說,“給老師幫忙,等轉(zhuǎn)正。”鄭余余“啊”了一聲,說:“我的意思是,今天王洪老師沒課?”“沒有,”男孩說,“出差去了,一星期沒課?!?/br>這個關(guān)節(jié)點,鄭余余難免不多想,又追問了一嘴:“去哪出差?”男孩笑了:“一個學(xué)術(shù)研討會,年前就定下了,你可以去我們學(xué)校的公眾號上查一查,全國的專家都快聚齊了,王教授很重視。”鄭余余又問:“你跟了他多久?”“一年。”“你也是學(xué)這個專業(yè)的?”“不是,”男生說,“我文學(xué)院的。”鄭余余確實是沒想到,說:“那你……”“我不光是王洪老師的助教,”男孩說,“就是在工程學(xué)院實習(xí)吧,幫個忙,因為他們這邊缺人,等轉(zhuǎn)正了我就去文學(xué)院學(xué)工部做學(xué)生工作了?!?/br>鄭余余笑著鼓勵他:“加油,前途光明。”男孩笑得真誠,說道:“謝謝,你也是?!?/br>鄭余余總想抓緊機會問點什么,但想了想,也沒啥可問的,就跟人說了再見,他本來也是踩點去赴約,現(xiàn)在還差十分鐘便到時間了,去了之后女方還沒到,鄭余余點了杯咖啡等著,八十八一杯的咖啡,口感單純到只需要用難喝兩個字來形容。他還在想這個案件,他想,線索現(xiàn)在很多,關(guān)銘在專案組,這個機會難得,這案件也許真的可以破。六條人命呢,有六個家庭都破碎了。手機響了一聲,劉潔的微信,問他干嘛去了,拼命三郎今日竟然放假了。鄭余余簡短地回復(fù):“相親。”劉潔:“那不打擾了?!?/br>鄭余余想了想,問她:“你在隊里?”劉潔片刻后發(fā)過一張圖片,支隊有零星的兩三人,盧隊不在,關(guān)銘坐在電腦桌前打游戲,頭發(fā)有點長,被他攏到腦后,手指間夾著一根煙,煙灰已經(jīng)燒到了搖搖欲墜。鄭余余說:“下午回去。”劉潔只回他:“相你的親吧。”前頭有個女孩溫溫柔柔地跟他打招呼,鄭余余抬起頭,看見了自己的相親對象,沒說的那么天仙,氣質(zhì)挺好的,鄭余余也顯得溫文爾雅,心里卻覺得無聊,人和人的距離在此刻隔到最遠,仿佛兩個物種一樣難以互通。女方不問他存款家世,他也不問女方工作和情感經(jīng)歷,平時刨根問底的審問多了去了,到了這個時候反而避之不及。聊了半小時,他恍惚著想,這女的叫什么來著?錢倩是嗎?錢青?忘了啊,尷尬。女生問:“你們平時工作危險嗎?”“前兩天剛挨了三刀,”鄭余余笑道,“在腿上,和歹徒搏斗來著,差點英勇就義。”女生沒料到他這樣回答,“啊”了一聲,說:“真夠辛苦的。”鄭余余也覺得自己有些沒意思,找補著給倆人一個臺階:“但也還行,這樣的時候少,我還沒有犧牲過同事。”這樣顯得他也很珍惜這次的相親機會,不想把它攪黃。女生說:“我理解的,都不容易?!?/br>“你們最近在忙連環(huán)殺人的案子嗎?”女生問,“好像死了十多個了是嗎?上頭往下壓了人數(shù)?!?/br>鄭余余哭笑不得,說:“別的不能說,我們要保密,但就六個?!?/br>女生:“哦哦,不好意思?!?/br>“沒啥沒啥,”鄭余余趕緊說,“能理解?!?/br>倆人都有些無趣,鄭余余電話響起來,盧隊奪命一般辱罵他:“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相親,你還有沒有點職業(yè)責(zé)任了!”聲音穿透力極強,鄭余余懷疑那女孩也能聽得見,心里極為感激盧隊。電話那頭還能聽見關(guān)銘懶洋洋的聲音:“誒,中午了,訂外賣嗎?”盧隊見縫插針:“快滾回來,你在哪吃的?”“萬達,”鄭余余趕緊說,“四樓的咖啡店?!?/br>“去地下城給關(guān)隊打包份炭烤豬蹄回來,順便給同事們買點飯,自己什么身份不清楚嗎,人民警察,為人民服務(wù)有假期嗎?”鄭余余立定敬禮:“沒有。”盧隊滿意了,說道:“炭烤豬蹄不要放辣?!?/br>“放!”關(guān)銘喊道,聽上去還在專心打游戲。盧隊不情愿道:“那就一份放,一份不放?!?/br>鄭余余嗯嗯啊啊地答應(yīng)了,掛了電話,女生主動提出要不就到這吧。鄭余余不好意思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這份工作就這樣?!?/br>于是這就又捱過去了一劫,去地下城買了四份烤豬蹄,想了想,有三份放了辣,出來了又想了想,轉(zhuǎn)了個彎去阿三生煎給盧隊買了兩份生煎一份糖醋排骨。然后手機上定了幾份奶茶,終于心安了。回去了還是挨了罵,劉潔看了眼豬蹄說:“你喂貓呢?”鄭余余說:“你為什么也要剝削我,我給盧隊拍馬屁還不夠嗎?”劉潔跟他墨跡著說他摳門,鄭余余也想到他們也沒吃飯,確實有些尷尬,關(guān)銘從電腦前抬起頭來,嘴里頭還啃著豬蹄,說道:“訂點好的,我請了?!?/br>劉潔高興起來,拿捏著說:“真的???”關(guān)銘無所謂說:“真的,余余去訂,我報銷。”鄭余余無法,點開外賣軟件,問道:“大家想吃什么?”劉潔躍躍欲試,鄭余余忽然警醒,好像前兩天聽這個女的說了要去新街吃日料,那還了得,一頓飯不把關(guān)銘半個月工資給吃出去,鄭余余說:“海鮮不行,我過敏?!?/br>劉潔好沒意思,說道:“那吃什么?”鄭余余想了一下,馬上說:“吃小龍蝦唄?”劉潔:“這他媽不算海鮮?”“我生鮮過敏,”鄭余余說,“我也可以吃,吃完我就去醫(yī)院掛號,你自己伺候盧隊,如何?”劉潔冷哼一聲。鄭余余覺得這事辦得不錯,他掂量了一下關(guān)銘的這點工資,覺得小龍蝦既不寒酸也在接受范圍之內(nèi),畢竟這些同事和關(guān)銘都沒什么關(guān)系,這個案子破了他就回武羊了,實在沒必要和這些同事打好關(guān)系。關(guān)銘對此沒什么所謂,沒在乎到底訂了什么,一直埋頭玩游戲。鄭余余知道關(guān)銘是真的大方,從來不心疼錢,關(guān)銘是鄭余余見過的最大方的人,不見得多重情義,可是確實不在乎錢,鄭余余之前覺得,要不是關(guān)銘物欲不重,對他極好,他倆也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也沒管過,就是迂回地像這樣阻止過幾次,關(guān)銘這人心眼多,馬上也就感覺出來了,在這樣的細節(jié)上,他無所謂地順應(yīng)著鄭余余,有意識改了,現(xiàn)在看來,倆人分手,關(guān)銘又自由生長了。鄭余余覺得自己的身體里可能流淌著多管閑事的血液。關(guān)銘打游戲打得癡迷,青色的胡茬都沒有修理,鄭余余拿著奶茶走過去,問:“喝嗎?”關(guān)銘瞥了一眼,示意他把吸管插好,鄭余余只好照辦,遞到他嘴邊,關(guān)銘咕咚咕咚喝了幾口,下去了大半杯,眼睛都沒離開屏幕。鄭余余問:“這么好玩?”關(guān)銘有一搭無一搭地:“還成。”鄭余余見盧隊吃飯,啃豬蹄啃得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