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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勾勒出他猶顯蒼白的臉色,看得出他還沒有完全恢復(fù)過來。但他神情淡定,倒是跟平常沒有什么不同。顧良手扶著門框,顯然還有點體虛,楊夜抬了抬手,想上前扶住顧良,但似乎出于某種顧慮,他停頓了一下。如此一來,某荀楓已先他一步走到顧良身邊,輕輕扶住他的胳膊,帶著他往屋子里走去。荀楓扶顧良坐到床上,把枕頭墊到他腰后,讓他靠得舒服點。顧良道了謝,荀楓便道:“一會兒等你能走了,去我那邊睡?這游戲里的人,我感覺大部分都犯過什么罪。這人你才認識幾天,你知道他現(xiàn)實里是什么窮兇惡極的歹徒?”我怎么就窮兇極惡了?再來,你憑什么一副教育人的語氣跟顧良說話?人家又不是沒有辨別能力。楊夜眉毛一挑,大步走進過來,聲音厲了幾分:“捉弄顧良,是我犯渾。我會好好跟他道歉。但一碼歸一碼,你別胡亂臆測。你對我了解多少?如果所有玩家都犯了罪,你呢?你犯過什么罪?”狠話雖是對著荀楓說的,楊夜的目光卻緊緊盯著顧良。——是這樣么?你也會覺得我窮兇極惡么?對于我今天做的一切,你會非常反感嗎?這個荀楓到底是誰?怎么他就那么了解你?又是為什么,他說話的口吻這么讓人不適應(yīng)。你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呢?荀楓轉(zhuǎn)過頭,再皺眉對楊夜道:“總之,你今天做的一切,非常不可理喻。我警告你,你以后少拿這種事兒來鬧顧良,他——”這個時候,顧良總算自再度開口:“沒事了荀楓。楊夜他又不知道我的情況。”荀楓回過頭重新看向顧良,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流露出幾分匪夷所思的情緒,好似他覺得以顧良這樣的性格,在這個時候會為楊夜說話,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略頓了一下,荀楓吸口氣,再道:“顧良,你也該知道自己的情況,你不能下水。否則情況會十分危急。我應(yīng)該跟你說過……”“我只是覺得,我好了。我很久沒有這樣了?!?/br>顧良打斷荀楓,他原本平靜寡淡的語氣,此刻忽然冷了下去。荀楓意識到什么,眉頭皺起來。“顧良……”顧良側(cè)過頭來,望向荀楓:“就拿我當個正常人,好不好?”荀楓無奈,重重嘆口氣?!拔覜]說你不正常。你已經(jīng)恢復(fù)了。只是如果發(fā)生與當年情景相似的事情時,你難免——”楊夜站不住了,他走到顧良跟前,深深看著他的眼睛?!邦櫫迹@到底……”顧良抬頭看向楊夜,沉默片刻,到底開了口?!败鳁魉郧笆俏业尼t(yī)生。心理醫(yī)生?!?/br>說到這里,顧良下意識抬起右手,指尖覆到左手手腕的紅繩子上,輕輕摩挲了一下。一旁,荀楓聽到這樣的話,不免再度驚訝。因為他實在很了解顧良的性格。顧良這樣封閉自己內(nèi)心的人,很難把他看過心理醫(yī)生、有過心理疾病的事情告訴別人。可眼下,他竟然把這件事就這么告訴了楊夜,為什么?很快荀楓反應(yīng)過來了。不是顧良主動對楊夜坦白的。都怪他自己。——是他做得不妥,把“顧良是瘋子”這五個字寫在了臉上。之前,荀楓忍不住對楊夜說了很多,確實是因為他一時著急上火,擔心顧良舊疾復(fù)發(fā)。但他這舉動,在顧良眼中看來,顯然有“過度關(guān)心”的成分。這“過度關(guān)心”,并不是指什么旖旎曖昧的情愫。在顧良看來,一個心理醫(yī)生,這么緊張一個本該已經(jīng)痊愈的病人,只能意味著這個人的病很嚴重,甚至可能完全沒有康復(fù)的可能。荀楓越表現(xiàn)得著急,越是在打顧良的臉。他剛才的表現(xiàn),仿佛就差直接跟楊夜說:“他是個瘋子啊,你怎么能去惹他呢?”所以,盡管不知輕重惡作劇的人是楊夜。現(xiàn)在讓顧良真正不爽的人,倒成了荀楓。荀楓是心理醫(yī)生,自然馬上明白過來顧良的心理。他重重嘆口氣,只得對顧良說:“那你好好休息。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還有……抱歉。既然已經(jīng)結(jié)束治了,我們就該脫離醫(yī)患關(guān)系。我是有些逾越。剛才是我不專業(yè)了?!?/br>顧良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什么,倒是笑了一下,然后道:“沒事兒。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我。再說,你又沒想到我會偷聽?!?/br>顧良用了“偷聽”這兩個字,算是給了荀楓一個臺階下。這其實也讓一旁的楊夜有些詫異。因為顧良向來表現(xiàn)得嘴毒刻薄無所顧忌,但原來其實也是會說場面話的。不過楊夜轉(zhuǎn)念又想,顧良既然家世不是特別好,那么后來獲得的一切,想必都是自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得到的。他自然知道社會生活的法則,知道成年人那些心照不宣的社交規(guī)矩。只不過,大概是因為來到了這個遠離現(xiàn)實的游戲,顧良才總算在某種程度上解放了天性。楊夜忽然反應(yīng)過來——在顧良心里,自己和荀楓是完全不一樣的。雖然人們總說相逢恨晚,但或許有時候,晚一點相遇,竟似乎成了一種運氣。-荀楓很快走了。顧良目送他離開后,側(cè)過頭,就看見楊夜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他是不是有很多話想問自己?譬如自己為什么不能下水,譬如自己得過什么精神???再譬如,自己現(xiàn)在是不是還會不定時發(fā)瘋?顧良心里閃過很多念頭,然后靜靜等待楊夜問出其中某個問題。但顧良沒想到,等待很久之后,楊夜問他的話是:“你晚上想吃什么?”一聽這話,顧良眼瞼下垂,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他是沒忍住笑了。那一瞬,他自己都說不上來自己為什么就突然笑了起來。笑過,顧良上下打量楊夜一眼,問:“話說回來,你不是富二……哦不,富三代嗎?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