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直到死，可能也無法知道楊夜做的粉蒸排骨到底是什么味道的時候，他那遺憾的心情大概是和丁乞丐有些類似的。

但現(xiàn)在看來，他比丁乞丐要幸運(yùn)許多。

見顧良止了話頭，楊夜問他：“好像什么？”

顧良搖搖頭，“沒什么?！?/br>
楊夜追問：“誒？怎么就止了話頭了？”

楊夜此刻看上去痞痞的，衣服松松垮垮，頭發(fā)也還沒有干，聯(lián)想到他早上只在身下圍了一條浴巾的樣子，他整個人好像還有點(diǎn)流氓樣。

看著這樣的他，顧良實(shí)在無法想象，他說自己是英雄的時候的樣子。

“楊夜說我是個英雄。”

“楊夜做的粉蒸排骨很好吃?！?/br>
……

顧良記起他在日記本上寫的這些話。

甚至楊夜說他是英雄那里，他先是把那張紙撕了，是事后他用鉛筆涂抹，才讓那些字跡復(fù)原的。

顧良其實(shí)不太記得那會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但他看見那些字時，心里浮現(xiàn)起了很熟悉的暖意。

但眼下想想，這種暖意，真是面前這個人帶來的么？

顧良有些懷疑。

實(shí)在只怪楊夜外表看上去太不正經(jīng)了。

“又發(fā)呆了，又在想什么？”

這回顧良說實(shí)話了?！熬褪怯X得你不太正經(jīng)。”

楊夜拿出一張紙巾，抬起下巴睨顧良?！拔以趺床徽?jīng)？你才不正經(jīng)?！?/br>
顧良：“？”

楊夜逗他：“大晚上喝醉在男人家里什么的?！?/br>
顧良：“？？”

楊夜把紙巾往顧良嘴上一抹?！伴L‘牛奶胡子’什么的，跟小孩一樣，正經(jīng)了？”

顧良：“？？？”

楊夜：“誒不許生氣，逗你的。”

顧良：“……”

——他昨天接收到的那些感動和溫暖，真的是面前這個人帶來的？

楊夜把幫顧良擦完嘴的紙巾揉了揉，扔進(jìn)垃圾桶里?！皠偛拍阌杂种?，到底想說什么？”

顧良站起身，開始收拾碗筷?！芭?，想說你的粉蒸排骨做得真的挺好吃?！?/br>
“誒？就這個？這個值得欲言又止？”

廚房傳來嘩嘩洗碗聲，權(quán)當(dāng)顧良對楊夜這句問話的回答。

洗碗完，顧良走出廚房收拾了一下餐桌。

他注意到沙發(fā)上有沒來得及收拾的小毯子。

楊夜這會兒幫把顧良取下來的圍腰疊好，聽見他隨口問了句：“你昨晚睡的沙發(fā)？”

楊夜下意識扶了下眼鏡?！皩Π?。”

楊夜忽然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

他昨晚當(dāng)然不能跟顧良一起睡。

昨晚他那樣心猿意馬，這床這么小，萬一他有什么反應(yīng)了，嚇到顧涼涼怎么辦？

但是兩個人在上個劇本的時候一直同床共枕的。

這個時候他突然開始避嫌了，也不知道顧良會不會反而覺得有問題。

三秒后，楊夜想到了辦法，信口雌黃道：“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上回在逍遙派的時候，你半夜做夢，把我踹下床了。你睡覺踢人，一點(diǎn)都不老實(shí)?？刹荒茉俸湍阋黄鹚！?/br>
顧良：“…………”

楊夜覺得顧良這一早上大概是被自己煩到了。

總之人家晚上就回棺材鋪睡覺去了。

一連三天都是如此。

從同床共枕的兄弟朋友關(guān)系，到和諧的鄰里關(guān)系，雖然本質(zhì)上其實(shí)沒有區(qū)別，但楊夜終究覺得落差有點(diǎn)大。

楊夜正想著怎么趁這十五天的休息時間拉進(jìn)和顧良的距離。

誰想到，荀楓忽然病了，還病得挺嚴(yán)重的，上吐下瀉，頭疼發(fā)燒，接連五天，顧良盡照顧他去了。

這一天，荀楓的病總算好了，顧良得了空，回到棺材鋪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正打算早點(diǎn)睡，就聽到了敲門聲。

顧良套上游戲里的劣質(zhì)道具白T恤，穿著牛仔褲，拿起毛巾擦了擦頭，去開門了。

打開門，借著燈光，顧良一眼看到一臉通紅的楊夜。

他正扶在門框站立，整個人看上去非常沒有精神。

“你怎么了？”顧良問他。

楊夜氣若游絲：“生病發(fā)燒了?！?/br>
顧良：“……”

——怎么一個二個都在生??？真讓人不消停。

最后顧良還是迎了楊夜進(jìn)來。

顧良扶著他繞過滿是棺材的大廳，去到二樓，再把他扶到床上躺著，拿手背貼了一下他的額頭?！昂孟袷峭C的。等著，我去弄點(diǎn)酒精來，再給你弄張濕毛巾?！?/br>
顧良幫楊夜手心腳心都擦了酒精，再在他額頭上貼了張濕毛巾，把他照顧得很周到。

楊夜順桿子上爬?！拔矣悬c(diǎn)餓了?！?/br>
顧良：“我給你煮粥？”

楊夜：“謝謝?！?/br>
等顧良離開房間，楊夜立馬坐起來，生龍活虎的勁，哪里像是生病的樣子。

楊夜想著顧良的舉動，既有點(diǎn)暖心，又有點(diǎn)醋意。

——過去幾天，他也是這樣照顧荀楓的？

過了一會兒，顧良端著粥和吃的上來了。

白粥和生抽拌雞蛋。

楊夜：“……”

顧良瞧了眼菜色，試探著問了句：“要不再給你加點(diǎn)醋？”

“不用了。挺好?！睏钜箠A起雞蛋吃一口，評價道，“廚藝很好。”

顧良：“你可以說實(shí)話。”

楊夜：“小可憐你以前過得太慘了。以后還是我來做飯?！?/br>
“這么會貧，病好了？”顧良問。

楊夜喝一口白粥，里面并沒有放糖，他倒是覺得特別甜?！斑@不你給我涂了酒精，弄了濕毛巾，又給我煮了這么好吃的粥，我好多了。”

顧良眉毛挑起來。“你不會是裝的吧？”

“哪兒能呢？”楊夜放下碗筷，重新氣若游絲起來。

他半躺下去，又朝旁邊挪了一下，拍了拍身旁空出來的位置?！皵D一擠？一起睡？”

顧良這里的二樓就是個閣樓，沒多余位置放沙發(fā)一類的家具。

能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