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到肩胛骨、再到整條手臂、最后是手背，都呈現(xiàn)出一個緊繃的線條。

這是人在不安、緊張、乃至防備時才會有的下意識反應。

顧良手上的力道很快松開，乍一看似乎恢復了平時閑適淡定、不動如山的樣子。

半晌，顧良繼續(xù)道：“楊夜，畢竟你還不夠了解我。人家脾氣驕縱了點，但本質上應該是個清清白白做人的好姑娘?？墒俏摇?/br>
“你想說什么？想說你不夠好嗎？”楊夜沉著聲音問他。

原本楊夜聽他這么說，是有點生氣的，但剛才望著他手上那抹紅，便什么怒意都沒了。

他心里剩下的，只是滿滿的心疼。

顧良低著頭沒說話。

畢竟那段他自認為陰暗的過去，楊夜根本就不夠了解。

大概他覺得，如果楊夜是個雙，在自己和蘇蘭之間，他非要選自己，那他應該是瘋了。

楊夜瞧著那樣的顧良，徑直站起身，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拽了起來。

“楊夜你——”

顧良話還沒說完，就被楊夜用力一拉，繼而被他緊緊擁入懷中。

楊夜一手把著顧良的腰，一手按著他的好腦勺往自己的肩膀上靠去。

以這樣的姿勢，楊夜死死抱住他，讓他沒有任何后退的可能。

“楊夜……”

“嗯，我在。”

楊夜附在顧良耳邊，用沙啞的聲音說：“關于你的過去，你不想說的事，你可以永遠不告訴我。但你不能否定別人對你的喜歡?！?/br>
“你不喜歡你自己，老是否定你自己，可以，那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有權利做主。但你沒權利否定我對你的感情。我就是喜歡你?！?/br>
顧良一時被他這邏輯震住了，沒能說出話。

楊夜再道：“誰說你比不上她？她有萬千寵愛，你也可以有。讓我寵著你。我會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寵你，我寵你一輩子。”

“我知道，你爹不疼娘不愛的，也不知道怎么長這么大的。不過沒關系，以后有我來愛你?！?/br>
“顧良，我會給你很多很多愛，把世上最好的都給你?！?/br>
“所以，以后不許再說自己比不上別人?！?/br>
“你再這么說，那只能怪我，怪我給你的還不夠多?！?/br>
第72章折疊古堡（10）

顧良的后腦勺被楊夜寬厚的手掌按著，一開始被迫靠在楊夜的肩頭。

后來他干脆就那么靠了上去,把下巴支在楊夜肩膀上,靜靜聽著他講話。

“顧良,我要向你道歉。早上那會兒，是我沖動了。人說發(fā)乎情,止乎禮。我不該先親你。我該好好把心意告訴你才對?！?/br>
“現(xiàn)在,我把想說的都說了,但你也不要有壓力，不用急著回答什么。”

“當然了。無論你給我什么答案，我沒想過退縮?！?/br>
顧良輕聲問他：“你這是耍無賴。賴上我了？”

顧良的聲音透過肩胛骨傳過來，聽在耳里有些悶悶的，其間夾著些許溫熱的氣息，那一瞬楊夜耳朵都有些癢了起來。

他放在顧良腦后的手掌下移，攀在他蝴蝶骨位置，用力一摟,頓時將他摟得更緊。

楊夜在他耳邊笑著說：“嗯。就賴上你了。除非你告訴我,你實在不愿意接受男人之間的親近,你就是會感到惡心。這種東西是天生的,那我沒辦法?！?/br>
“再來,要么你告訴我，你討厭我這個人，一點都不喜歡,看著我就煩?！?/br>
“所以……你討厭我嗎？”

顧良：“我當然不——”

楊夜：“你其實也有點喜歡我,是不是？”

顧良沒答,半晌后只是問他：“這到底是為什么？”

楊夜道：“這世上這么多癡男怨女，可見感情這種事是沒有道理可講的?！?/br>
“所以，喜歡就是喜歡了。管他為什么呢?！?/br>
顧良沒再說話。

但他不能否認的是，楊夜今晚的話給了他太多太多。

他向來感覺自己長在淤泥旁，周圍的一切皆被黑暗籠罩。

一直以來，他與其他見不得光的東西一起活著。

他和周圍的微生物、病菌在一起腐爛，一起自暴自棄，一起報團取暖自欺欺人。

他不想同流合污，可又不得不依附著它們活下去，因為沒有陽光的時候，它們畢竟是能帶給他養(yǎng)分的。

可是這不會讓他感覺到——活著是一件快樂的、特別值得期待的事情。

他這是在茍活。

現(xiàn)在來了一縷光，這縷光說，它會把這些陰霾徹底吹散，它會一直一直照著自己。

甚至是，光里伸出了一只手，拼了命也不會讓他墜入泥沼，而是把他從泥里帶了出來，帶往了另一個充滿了希望的世界。

對于楊夜的告白，顧良暫時沒能給出回應。

但不知不覺間，他抬起了一只手，放在楊夜的背后。

他并沒有伸手回抱楊夜，但他的手放在了楊夜身后的衣服上，隨后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又倍感珍惜地……抓住了。

感受到了這個小動作，楊夜心里化開了一片暖流。

只是這暖流里夾著一些酸楚，讓他的心臟酸酸澀澀的，還有點疼。

——他的顧良，一定受了太多太多苦，以至于在一個這樣愛他的人面前，當他自己也想給出一點回應的時候，卻仍然會顯得如此小心翼翼、不知所措。

楊夜只能更緊地擁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脊。

-

晚上11點。

楊夜和顧良先后洗了澡準備休息。

顧良穿著浴袍，看見楊夜坐在床的一邊，把床空出一大半的樣子，愣了一下。

楊夜拍拍床上空余的地方，望著他：“過來睡？”

顧良：“……”

看見他的反應，楊夜笑了，繼續(xù)逗他：“放心吧，八抬大轎娶你過門之前，我不會亂來的！要不我在中間放碗水？”

“少貧。”顧良上前躺了下去，“敢亂來我廢了你。”

“嘖，我家涼涼好兇?！?/br>
“睡吧。”

顧良剛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