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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那些人已經(jīng)追近他一大截,揮舞的刀尖上還滴著他的血。眼前一陣陣飄黑,蘇桁清楚自己跑不了多久了,瞥到屏幕一亮,立刻拿起手機喊救命。屏幕上出現(xiàn)了兩行字,但是蘇桁狂奔著什么都看不到,只是不斷顫抖著聲音喊“救命”,祈求到快要哭出來。救命,救命,你來救救我好不好。他以為自己跑進了居民區(qū),卻發(fā)現(xiàn)沒有一家是亮燈的,斷裂破碎的瓦片顯出老街的一片破敗。狹窄的青灰磚墻仿佛逝去已久之人僵硬的身軀,陰森黑暗,毫無生氣。他在弄堂里奪命狂奔,巷子幽深曲折,前后什么都看不到。他仿佛驚恐地跑進一座死城,前后左右俱是深不見底的陷阱。那幾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輕,蘇桁立刻意識到他們也處于同樣的境況,跟著放輕腳步。“那里有亮!”突然遠處一聲怒吼打破沉默。蘇桁把手機捂在胸口,急忙閃進一個岔路,再次放輕腳步。他捂緊嘴巴堵住喘息,貼著墻蹭過去,去推每一扇能遇到的門。也許是注射的東西開始起效,也許是他失血太多,眼前冒出一片片雪花,手腳逐漸不聽使喚起來。電話里傳來微弱的人聲,蘇桁兩手攥著貼到耳邊,心臟狂跳如雷。“你到底在干什么!說話,有話就說!”夏溫良壓抑的聲音帶著暴躁的情緒傳來,無奈到咬牙切齒:“你能不能,不要,不要每次都在我重要的時候過來搗亂?”蘇桁神經(jīng)兮兮盯著弄堂兩端,剛張開口卻瞥到一個黑影,迅速貼到墻根底下,屏住呼吸一動不動。他把手機壓在臉上,生怕露出半點光亮,腿支撐不住身體開始往下滑。“蘇桁,你是跟我有仇嗎?”“溫良,要跳舞了,等你過來我們一起?!?/br>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穆老師透著笑意的溫柔嗓音由遠及近。電話掐斷,黑暗瞬間吞噬這個角落,世界再次沉寂。兩行淚水倏地滾落,緊咬的唇間嘗到一股鐵銹的味道。蘇桁拼命壓抑住抽噎,小心翼翼不發(fā)出一點聲音。他慢慢扶著墻挪到下一扇門……再下一扇……再下一扇,輕輕推了推,竟然推動了!眼前只剩下一陣陣漸濃的黑暗,他一點點蹭進門去,摸索著把閂插好,終于顫抖著長長吐出一口氣。“不能睡,我還有老爸老媽……”蘇桁蹭干凈食指解開屏鎖,等這一陣黑暗過去能瞧見一點光亮,逐漸看清撥號界面。120立刻被接通了。“A型血……不知道是哪……別,別……”別告訴我爸媽。最后也不知道她們聽到了沒有,會不會照做。與此同時,夏溫良手機響了,低頭一看竟然是系統(tǒng)發(fā)送的自動定位短信,臉色瞬間一片慘白……--------------------------------兩天后,蘇桁出院,身上除了兩處傷口較深,失血過多,其他都是小磕碰,基本沒什么大礙了。被注射的藥物是稀釋過的γ羥基丁酸,董家旺刻意控制了藥量,想找?guī)讉€人輪jian他,再把視頻發(fā)給喜歡蘇桁的那個姑娘讓她死心。都是有頭有臉的世家子弟,很快就被抓住。夏溫良說他會處理,跟一群想用錢了事的家長周旋了兩天,一氣之下雇了個律師,把事情全扔給他,一定要讓那幾個小子留下案底。大夫說可以回家靜養(yǎng)了,蘇桁也不想在醫(yī)院被夏溫良沒日沒夜盯著,就辦了出院手續(xù)。他脖子上圍著一圈紗布,身體還有點發(fā)虛,慢吞吞地往外走。前天由于夏溫良很快趕到并自稱監(jiān)護人,所以沒有通知爸爸mama,蘇桁知道之后松了口氣,認認真真地道了謝,權(quán)當作沒看到夏溫良在那一瞬皺起的眉頭。夏溫良變得很沉默,在蘇桁昏睡的大部分時間里,都是一個人枯坐在床頭,握著他沒輸液的那只手不知在想些什么,安靜得可怕。他不敢睡著,一閉眼就是他追著狂鳴的救護車開到醫(yī)院,只匆匆瞧見一眼,入目盡是腥濃的紅。一只手垂了下來,血從松垮垮的指尖滴落,為他指引了一條過去的路……而且蘇桁受了驚嚇,即便在沉睡中有時也會忽然攥緊他的手,呼吸急促,像魘住了一樣,他就更不能睡了。不過蘇桁自己倒是覺得沒什么,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做過噩夢。從住院部到醫(yī)院大門,就幾步路,他想自己走,但是夏溫良不容分說把人打橫抱起來,一言不發(fā)地走向停車場。蘇桁抱著夏先生寬闊的肩,閉上眼。皺巴巴的禮服上殘留的中草藥味撲進鼻里,淡淡的,混著消毒水的味道。在被放到車座上時,他輕輕說了聲謝謝,然后看到夏溫良的臉又陰沉了一分。“也許他想聽的不是這句?!碧K桁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要說什么好。到了家,白貓似乎感受到什么,寸步不離地守在他旁邊,在他搬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的時候,蹦了進去。她張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地蹲坐著,極輕又短促地喵了一聲。蘇桁拿著衣服把她推出去,一轉(zhuǎn)身,她又坐回去了,來回幾次,就干脆隨她了。夏溫良正在書房里和律師溝通情況,見蘇桁敲門進來,就掛了電話:“怎么了?”蘇桁走近了,倚在桌沿:“我有事情和您說。”夏溫良開始胡亂整理桌上凌亂的材料,把文件打散又斂在一起:“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等好了再說?!?/br>見他根本不看自己,蘇桁索性走到他跟前,夏溫良便伸手把他抱到腿上坐著。蘇桁喜歡了他這么久,還是頭一次見他露出這么緊張的神色,發(fā)白的唇角勾了勾:“先欠您一句對不起,打擾您為穆老師慶生了,好在沒耽誤第二次試講。”“我……”蘇桁忽然摘掉了他的眼鏡,輕輕放到一旁,捧著夏溫良的臉:“這幾天的事情也辛苦您了,接下來還得麻煩您……我真不了解這方面,也沒錢請律師。”更不能讓爸媽知道。“最后一件事是,我想走了。”蘇桁笑著說,彎彎的眼眶里蓄滿了晶瑩的淚花。他不知道,他離夏溫良那么近,近到其實不用借助鏡片,夏溫良也能看清他每一絲表情。“我不同意?!蹦腥说穆曇舻统拎硢?,一如既往不容置喙:“如果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不是的。”“那是為什么!”腰上的手掐得他生疼,蘇桁在眼淚掉下來之前站了起來,淡淡地講:“我不想玩了?!?/br>夏溫良像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嚨,瞬間啞口無言。眼底翻涌出一片暗紅,目眥欲裂地看向蘇桁。這是他們的安全詞,從第一天就定下了,但是蘇桁仿佛忘記了一般從沒有說過。遵守游戲規(guī)則的紳士,不會在床伴說出安全詞之后還強硬地罔顧其意愿繼續(xù)。“和我出事沒有關系,您也不用自責,您做得已經(jīng)夠多了,律師的事情還得繼續(xù)麻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