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桉的心頓時像被狠狠碾過一樣，氣焰瞬間消失殆盡。

秦mama深吸一口氣，醞釀片刻才說：“小楠，沒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這里——”

“干媽，我不能走，”郁楠的聲音軟啞而堅定：“這事也有我的一份，我不能就這么走了?！?/br>
秦mama沒料到他如此決絕，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

“媽，你別難為郁楠，”秦桉在一邊插話。

秦mama看著自家兒子，嘴唇顫抖良久，才嘆了口氣：“第一次在廚房煎藥那次你就暗示我了，對嗎？”

秦桉不置可否：“是?！?/br>
“秦桉，你們兩個還小，對情感的認(rèn)知還存在一定的誤區(qū)，mama不希望因為你們的一時沖動，最后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你懂嗎？”

“媽，我們今年再過了生日就成年了，你覺得我們會分不清真正的感情和一時沖動嗎？”面對秦mama苦口婆心的勸解，秦桉的聲音也緩了下來：“我成績不好說不出什么有說服力的話，可我就是喜歡他，就是愛他，我見到他就喜歡的要命，一想到他會和別人好我就難受的要死，我想一直跟他在一起，讓他一直都屬于我一個人，我想跟他好一輩子，您能懂嗎？”

郁楠咬著牙站在他身邊，他每說一句話，自己的拳頭就攥緊一分，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秦桉，一直張揚又閃爍著鋒芒的少年，此時此刻為了他，褪去了尖牙利爪，笨拙而倔強的站在他的身邊，像一面滿目瘡痍的護盾將他緊緊護在身后。

“你還是不懂，我的傻兒子，”秦mama搖搖頭：“小楠這么優(yōu)秀，你這樣是會毀了他的?！?/br>
不是的，郁楠搖搖頭，我根本就不是那樣的！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一時的沖動任性，未來會讓小楠飽受多少冷眼和非議？你就算不為了自己，你也要為人家小楠著想吧？”秦mama越說越激動：“總之，你趁現(xiàn)在快點收手，別再糟蹋人家了，你自己一個人犯渾我可以當(dāng)你是鬼迷心竅，你別拉著人家小楠當(dāng)墊背的你聽見了嗎！”

“媽——”

秦桉急了，開口想要爭辯，郁楠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橫插了進來。

“干媽，不關(guān)他的事。”

他的聲音如水般沉著，卻讓爭論中的母子倆均是一愣，齊齊轉(zhuǎn)頭過來，而他就這么紅著眼圈垂著頭，深深吸了口氣才接著說：“是我先喜歡他的，也是我先同意的，所有的事都是從我這先開始的，跟秦桉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br>
不止是秦桉，就連秦mama也愣了：“小楠你……”

“干媽，我其實根本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好，”郁楠想到街坊四鄰對他的稱贊，以及大人們對他的贊許，他們看他的眼神永遠(yuǎn)都不像是在看一個正常的小孩，而是像在欣賞一個乖巧而又精致的人偶。

“從小身邊的大人都夸我乖，夸我嘴甜，夸我聰明，但他們不知道所有小孩都在外面玩的年紀(jì)，我卻一直被關(guān)在家里學(xué)習(xí)怎么討好大人，他們永遠(yuǎn)都關(guān)注我到底乖不乖，卻從來沒人知道我裝成那樣其實很累?！?/br>
“他們沒人關(guān)心我，也沒人陪我，我不能隨便交朋友也不能隨便吃零食，我那個時候，身邊最親近的人就只有秦桉。”

郁楠想到雷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里，是秦桉睡在他身邊，遞給了他一只溫暖的手化解他內(nèi)心的恐懼，讓他安心入夢。

突然停電的深夜，他走路都會撞桌角摔倒，是秦桉舉著蠟燭敲開了那扇門，守著一點燭火陪他度過漫漫長夜。

本來約好去游樂園的日子，父母卻加班把他反鎖在家里，是秦桉順著哭聲翻進他家里，陪他玩玩具還請他吃糖。

“他在我害怕的時候保護我，在我孤單的時候陪著我，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逗我開心，甚至……在我掉進河里差點被淹死的時候還救了我的命?！?/br>
郁楠想到冰冷刺骨的清泉水灌進他的鼻腔和口腔，將氧氣一點點從他肺里擠出去的那一刻，是秦桉不顧一切抓緊了他的手，將他從死亡邊緣上拉扯回來，于是他再也忍不住，guntang的淚水像拉開了洪閘般順著眼眶洶涌的滴下來。

“對你們來說，他成績差脾氣暴，永遠(yuǎn)沖動任性又莽撞，可對于我來說，他卻是會發(fā)光一樣的存在，您讓我怎么可能不喜歡他？”

他抬頭看過去，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秦mama的表情：“干媽，秦桉對我而言是最特殊的存在，如果沒有他，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里，我對他的依賴和喜歡已經(jīng)超越了友情和親情的范圍，我非常、非常的愛他，您能懂嗎？”

郁楠的思緒已經(jīng)亂了，他口齒不清，胡言亂語，用最笨拙不堪的語言將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話全部都說了出來，像是扒光了自己的皮rou，掏出血淋淋的心臟，四肢百骸都是疼的，讓他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他想努力看清秦mama的表情，可他卻做不到，無窮無盡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讓他只能分辨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

“傻孩子，”秦mama震驚良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她的聲音在抖，像是咬著牙從齒縫里憋出來一樣：“真是個傻孩子，你怎么這么傻……你……”

“沒、沒關(guān)系的干媽，”郁楠沒有勇氣聽她接下來的話，他抹著眼淚胡亂地?fù)u頭：“真的沒關(guān)系，我說完了，我可以走了，我……我現(xiàn)在就可以走……嗚?！?/br>
他捂住嘴，不等大家反應(yīng)，轉(zhuǎn)過身就朝門的方向跌跌撞撞的沖過去——

“郁楠！”

“小楠！”

郁楠不管不顧地拉開了門，哐當(dāng)一聲，逃也般的將身后的呼喊隔絕在厚重的防盜門后，世界突然安靜了，接著他的耳邊就只剩下了自己清晰的哭號。

門內(nèi)，秦mama再也繃不住了，她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捂著臉跌坐在沙發(fā)上放聲痛哭。

秦桉一時間進退兩難，竟不知該先沖去門隨男朋友而去，還是該留在這里安慰自己情緒失控的親媽，他猶豫半晌，才把紙巾盒輕輕放在秦mama手邊，接著轉(zhuǎn)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就在他馬上走到防盜門前的時候，秦爸爸卻陰著臉擋在他身前，揪著他的衣領(lǐng)將他一腳踹翻在了地上。

第80章陽光和他

秦桉任由秦爸爸出氣，單方面被暴打了將近二十分鐘，直到秦爸爸打斷了經(jīng)絡(luò)敲打棍，抽飛了皮帶上的鐵扣，最后累到氣喘吁吁，他才硬著骨頭站起來，聲音低啞而顫抖。

“爸，媽，你們打也打了，哭也哭了，夠了么？”

秦爸爸癱坐在沙發(fā)上，呼哧帶喘的指著他，氣得整條胳膊都在顫動：“你、你還有臉問！你給我——”

“滾！”秦mama抽泣著接道。

“對！給我滾！”秦爸爸就勢大吼。

秦桉咬著牙，二話不說就朝門口走去。

秦爸爸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