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
細細端詳著雍國人面上明明倍覺屈辱卻只能強自隱忍的神情,心頭大悅,他剛準備開口再諷刺幾句,卻聽得亂聲中驟然響起一道清冷而不含帶任何感情的聲線。“何處吹笳薄暮天,寒垣高鳥沒狼煙?!?/br>嘈雜的聲音剎那間歸于靜寂,群臣不約而同驚詫地轉(zhuǎn)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蘇疏勒神色大變,眼也不眨,死死盯著席間緩緩站起的一個華服身影,那是一名芝蘭玉樹般俊逸朗秀的少年,周身籠罩著清傲奪目的風(fēng)華。沈驚鶴遠遠對上蘇疏勒那道宛如毒蛇般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不在意地舉杯遙祝,嘴角輕勾一抹笑意。“右賢王遠道而來,仍不忘攜上胡笳,倒當(dāng)真是有心了?!?/br>※※※※※※※※※※※※※※※※※※※※正式簽約啦~開心w第18章蘇疏勒面色陰沉地看著沈驚鶴,“胡笳”二字一出,他眉心一跳,眼中含著一抹不可置信。不可能……雍國怎么會有人知道他們的笳?這回可輪到一旁的索盧放和其余胡使面面相覷了,他們剛剛還裝傻充愣幸災(zāi)樂禍的神情一下凝固在臉上,一時竟不知替換成什么表情才好?;实蹖⑺麄凅@疑不定的神色盡收于眼中,當(dāng)下一掃之前的氣悶憋屈,只覺大出了一口惡氣,心情暢快無比,看著沈驚鶴的眼神也不由愈發(fā)慈愛。座下大臣亦皆愣了愣,看到胡人吃癟神清氣爽之余卻也疑惑,不是都道新認回宮的六皇子不識規(guī)矩孤陋寡聞嗎?怎么如今卻出乎所有人意料,這個令他們都頭疼不已的僵局,竟是由往先一直默默無聞的他給破了?胡人還猶自陷入了漫長的沉默,席間卻已響起了竊竊私語聲。“看來傳聞亦不盡然啊。”“流言本就不可信,沒看到六皇子輕輕巧巧一句話,胡使連臉色都變了么?”“我如今才顧得上看看六皇子的模樣,沒想到這通身氣度竟渾不似民間養(yǎng)出來的,我看啊,比起五皇子也是不遑多讓!”“可不正是……”低語聲傳到蘇疏勒耳中,他本就不豫的面容更是沉了一分。他瞇起眼打量起了這個群臣口中民間養(yǎng)大的六皇子,試圖找出一二能諷刺其出身的話挽回顏面。可縱然再心有不甘,他也不得不干脆地承認,眼前的這個年輕皇子幾乎令人挑不出毛病。無論是斯文俊秀的容貌,還是光風(fēng)霽月的修養(yǎng),亦或是舉手投足間不經(jīng)意顯露的貴氣,都全然令人心悅誠服,直懷疑起他前十幾年成長的地方究竟是不是在民間。沈驚鶴淡然自若地任他打量,察覺到皇帝投在他身上的贊許目光,他彎了彎腰,神情一派恭謹謙虛。皇帝見到他寵辱不驚的模樣,心下更是對他喜愛了幾分。他微對沈驚鶴點點頭,復(fù)又看向座下,一國之君的威勢盡數(shù)傾瀉。“右賢王,朕的六皇子給的答案,你可還滿意?”蘇疏勒掩藏好眼中轉(zhuǎn)瞬而逝的陰冷,大步向六皇子旁若無人地邁去,直到還剩幾步之時才堪堪停下。近距離地靠近他,蘇疏勒更加驚詫于眼前人渾身毫不遜于雍國皇帝的氣勢。他難得有些不安,這是胡人與生俱來的在廣袤草原遇見殘暴兇獸前才會有的直覺。他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多想,這只不過是一個年輕氣盛的毛頭小伙罷了??v使這個小皇子運氣好猜到了胡笳之名,可他難道還會吹奏不成?胡笳本就流傳不廣,亦只有他們周邊幾個部落才有樂師能撰曲演奏,他無論如何都不信這個中原的小皇子還有此等能耐!蘇疏勒心念既定,面上帶了幾分陰惻惻的笑意,“六皇子不愧閱歷豐富,見識過人,當(dāng)真令人佩服。想必今日我們也有幸聽得六皇子吹奏一曲了?我蘇疏勒可是做好準備洗耳恭聽了,就是不知道六皇子打算給我們吹一曲什么?”沈驚鶴卻是不答他的話,自顧伸手取出胡笳,撫摸著木質(zhì)管身翻來覆去地看著。良久,才為難地嘆口氣。“不是我不愿為右賢王演奏一曲,只是……這實在是……”蘇疏勒看到他犯難的神色,心下更是篤定興奮。他又掛上了方才的倨傲,語氣看似勸慰,卻含著令人難以忽視的輕蔑,“六皇子可是不會?這倒也沒什么,方才眾多樂師朝臣都無一人知曉胡笳之名,你能答出已屬難得……”“了”字還在舌尖上打轉(zhuǎn)兒,乍起的一聲圓潤深沉的樂音便硬生生阻斷了沒說出口的話來。蘇疏勒僵立在當(dāng)場,眼睜睜看著沈驚鶴輕松地吹出了五聲音階,音調(diào)純正渾厚,立聲孤秀,連一絲偏差也無。如若是放在以前的草原營帳中,他甚至要將這個樂師叫過來好生嘉獎一番。可偏偏這吹奏之人不是胡地的樂師,也不是帳中的美妾,而是雍國這個正一步步讓他淪為笑柄的皇子。蘇疏勒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高傲自負,然而此刻一股難以言狀的屈辱卻令他只想將幾息之前口出妄言的自己狠狠打清醒。沈驚鶴輕飄飄的眼神瞥到他蒼白的面色上,唇邊一抹涼笑。屈辱?別急,更屈辱的還在后面呢。他將豎置于唇瓣的胡笳略略拿遠了些,好像沒看到蘇疏勒陰晴不定的神色,“右賢王,我的確不愿拂了您的意停下吹奏,只是我若欲將曲子吹全,只怕還要向陛下告?zhèn)€罪?!?/br>“你……”蘇疏勒瞪著一雙眼,他已慘敗一局,不明白這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小皇子究竟還想要干什么。沈驚鶴同情的目光似是在嘲笑著他的自不量力,“實不相瞞,正如右賢王方才所言,我雍國地大物博,區(qū)區(qū)一支胡笳早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了。但君子以其聲不雅,平頭百姓也覺著它音域過窄,笳便逐漸成了只有那雜耍乞兒討賞時才會吹的樂器。方才諸位大人誰人不知其名?只是嫌這玩意兒說出來有礙風(fēng)雅,這才被我撿了漏,勉強出了回風(fēng)頭?!?/br>“什么?”驚人一語落下,蘇疏勒被氣得睚眥欲裂,幾欲吐血。他頭昏腦漲地退了兩步,險些沒跌倒地上。“您可小心站好了?!笨谥须m這樣說著,沈驚鶴卻絲毫不見上前幫扶的意圖,“早先我只聽聞有船翁海中待久了暈陸的,沒想到原來在馬背上待久了,這平地里竟然也難能站穩(wěn)。無怪乎右賢王早前不肯跪父皇,想來是膝蓋在騎馬時僵久了,連跪亦覺得困難吧?若是如此,您一早便該說出來,宮內(nèi)不是沒有能工巧匠,手藝雖算不得多好,為您打一座帶著木輪的椅子倒還是綽綽有余?!?/br>這一番連珠炮般的話下來,蘇疏勒只覺得自己被氣得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殿內(nèi)眾臣卻是不由得朗笑出聲,皇帝的面上也少見地帶上了隱隱笑意。索盧放和另幾個胡使聽得笑聲,羞憤欲絕,惡狠狠地看向沈驚鶴,恨不得下一秒就抽刀撲來。沈驚鶴感到他們身上傳來的不善氣息,眼神一凜,挾著寒氣向他們遙遙射來。目光交匯的那一剎那,本是殺氣騰騰的索盧放卻只覺得自己的腿肚子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