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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的爭斗間徒自落一身潔白無瑕么?”“不是潔白無瑕,而是安然無恙。”梁延倏然抬起頭,深沉的雙眼直勾勾地鎖著他的目光,“如此我方有把握能護你平安?!?/br>沈驚鶴似是為他話語所震,不穩(wěn)地退后一步,眼中盛滿失望不住搖頭,“梁延,梁延……我本以為你是懂我的,我本以為你我際遇如此相仿,是能做成一對至交好友的……”梁延心中急切,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他的肩膀,“正因為我孤身一人走過你將選擇的路,才明白你接下來會遇到怎樣的艱難困苦。你不該承受這些,我也不愿眼睜睜看著你承受!”“我們是朋友么?”沈驚鶴沒有動作,只是用一雙仿佛覆滿冰雪般清寒的眸子直直望向梁延,似是在仔細分辨著他臉上每一處神情的變化。梁延一愣,皺起眉頭以略帶焦急的口吻回道:“你怎么會突然這么問?我們當(dāng)然是。”沈驚鶴扯開嘴角輕輕一笑,那上揚的弧度卻莫名流露幾分悲切神傷。他以不重卻固執(zhí)的力道慢慢從梁延掌中側(cè)身掙脫出,“不,我們不是。”他頓了頓,輕徐的聲音繼續(xù),“我原先也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但是直到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我單方面的認為罷了?!?/br>梁延聽得此言,心頭緊縮一痛,他將唇抿得更緊,略顯無措地意欲開口解釋。沈驚鶴卻堅決一揮手止住了他,“我所理解的朋友關(guān)系,兩個人是應(yīng)該從始至終皆為平等的。我所期待的朋友,能夠與我一同并肩扛過風(fēng)雪寒霜,向著同樣的目標互相扶持一步步堅定走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你所期待的,是一人被另一人所從頭到腳地保護,那并不是友誼?!?/br>他驀地抬眼看向梁延,分明比他低了一個頭,卻仿佛踏足于群山之上,那目光竟似與他來自同樣高絕的高度,“那并不是友誼,而是同情與保護欲。梁延,我很感激,但我并不需要?!?/br>梁延張口欲言,話到嘴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他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在九月的深秋染上渾身刻骨的冰寒。然而心中彌漫的淡淡愧意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眼前人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刺中了他心中最隱秘深沉的角落。他始終一廂情愿地把這個清雋的少年看作理應(yīng)置于自己羽翼護佑下的依附品,想要將他密不透風(fēng)地包裹保護起來,卻是忘卻了眼前少年有著絕不輸世上任何人的奪目風(fēng)華。他絕不是應(yīng)被精心呵護、受不得一絲一毫風(fēng)雨的柔弱蘭花,而是天生扎根于險崖峭壁的孤翠修竹,愈經(jīng)凜凜風(fēng)霜愈顯出咬定青山的清傲模樣。“……你說不想我趟這攤渾水,可是既生在天家,又有哪處不是渾水呢?”沈驚鶴疲憊地閉上雙眼,臉龐無力地微微后仰,不愿再多談。梁延心中難過,他的心里又豈會好受到哪里去。沈驚鶴并不是一個輕易就會將人接納到心中的人,可一旦被他放進心里,他卻會對每一段關(guān)系都小心再小心地珍而視之。他是真心實意將梁延當(dāng)作可相伴攜手的好友看待的,然而梁延今日的一番話,卻令他在失望之余也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受傷。沈驚鶴舔了舔干澀的雙唇,只覺得嘴中發(fā)苦。他孤零零地站在小道上,一時竟覺得有些茫然,好像一直以來滿盈的心底莫名空了一塊。寒山一帶放眼皆是傷心碧色,沈驚鶴收回漫無目的遠望的目光,看向仍愣愣站在原地看不清神色的梁延,眼睫輕顫了顫,很快又逃也似的挪開視線。“我先走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br>他旋身離去的腳步有些倉促,梁延站在原地看著他悶聲低頭一步步走遠,神色怔怔。天青色的衣袂輕擺著消失在茂林翠葉的拐角間,空曠的道上只余他獨身一人,還有嘆息似的風(fēng)聲。※※※※※※※※※※※※※※※※※※※※【高亮】等了這么久真是跟大家說聲抱歉!作者菌已經(jīng)將1-7章重寫完畢,小天使們抽空可以回去瞄一眼呀~劇情和設(shè)定會做出更為合理的調(diào)整噢。謝謝大家的支持[鞠躬(1.1留)謝謝七七期期七灌溉的營養(yǎng)液~謝謝江沉晚吟時、砲、今天的我也帥的劈天裂、半糖甚好、六面插刀、青空與林、南國、去吧!鄉(xiāng)下人!、我看你多妖嬈、妮妮妮妮投擲的地雷!第32章梁延很少會有這么煩躁的時候。距離上次與沈驚鶴在小道上的不歡而散已經(jīng)過去了三四日。這幾日里,他們雖還仍舊同以前一般同席晨誦,但兩人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相敬如冰,彼此只以沉默代替所有的眼神與言語。自打父母先后離世又奔赴北境戰(zhàn)場后,他就少有這么情緒為誰而牽動的時刻。然而此時每每側(cè)首,看到沈驚鶴低垂下的頭和那刻意避開自己的眼神,他的心中就充滿了一股難言的微澀和郁結(jié),甚至還有一瞬間的沖動欲湊上前去強硬地抬起少年的下頜,逼迫他那雙澄澈的眼眸照進自己的模樣。然而他又哪舍得當(dāng)真這么做呢?一想到當(dāng)時沈驚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那幾乎要讓他呼吸都變得艱難的深深失望,他的心就難能自已地揪痛起來。如今他只覺得自己仿若是一個面對無上珍寶時手足無措的人,既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又害怕一個行不慎打碎了面前這方自己珍而視之的皓玉。他不想看見沈驚鶴對自己失望。他并不是一個在乎旁人對自己看法的人,然而梁延卻莫名地篤定,如果有一天沈驚鶴真的完完全全把自己當(dāng)作一個疏離客套的陌生人,也許他當(dāng)真會做出什么連自己都無法想象得到的瘋事。也許是拜梁延這幾日一直縈繞在身旁的低氣壓和臉上一片沉沉冰寒所賜,沈驚鶴最近再沒有碰上什么想不開前來找茬的人,就連后排的王祺也安分了許多,只在梁延不在時嘴里仍間或嘀嘀咕咕幾聲。明明是夢寐以求的安安穩(wěn)穩(wěn)的讀書環(huán)境,若放在平時,只怕他早該笑彎了眼趁機多學(xué)幾章新課。然而此時恰恰相反,沈驚鶴雖然仍一直低眉垂眼地望著桌案上的書,耳旁學(xué)正的講解聲卻仿佛時近時遠,不時被腦中飛絮游絲般輕紛渺遠的莫名情緒所干擾。他心煩意亂地閉了閉眼,狠狠咬了口舌尖試圖讓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回晨誦上??墒巧砼粤貉訜o孔不入的熟悉氣息卻又總在明明白白地提醒著自己,坐在身側(cè)的這個人,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與自己好好說過一句話了。沈驚鶴也不知道這莫名其妙的低落到底是從何而起。不過是一個平常的朋友罷了,縱使做不成朋友了,又不是不能再重新找一個……他捏著書頁的手指猛地一緊。不一樣的,梁延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一個微弱卻清晰的聲音在心底輕輕喚著。沈驚鶴甩了甩頭,想要將這些奇異的心緒排除出腦外??墒沁@個微小的聲音卻偏偏固執(zhí)得很,在心底毫不受控制地橫沖直撞,就是不肯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