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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先朝農(nóng)書。而如果不是當真把南越的百姓放上了心,又有誰會甘愿耗費大量時間看這些枯燥的典籍呢?于是在沈驚鶴放下草圖一轉(zhuǎn)頭的光景里,他就發(fā)現(xiàn)孫默看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充滿了濃厚的敬意與……慈愛?忍住心中油然而生的古怪之情,沈驚鶴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下意識彎起嘴角一笑。張文瑞臉色蒼白地站在角落里看著人流在桌案旁往來,忍不住死死瞪著高明,上前一步咬咬牙還要開口,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袖被猛地一扯——“夠了!你適可而止!”張文勛向來嚴肅的面色此時有些氣急敗壞,他狠狠拉住張文瑞的衣袖,低聲吼了一句。張文瑞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冷哼一聲,甩開了堂兄的手,到底沒再多言。角落的這一幕并沒有引起仍激烈討論著梯田一法的眾人的注意,只有沈驚鶴的眼神悄悄從二人身上滑過,眼底閃過一抹興味。“大人?!备呙髡镜缴蝮@鶴面前,憨厚地撓了撓頭,全然不知剛才自己險些又要被指著鼻子大罵一通,“這個梯田之法以后要怎么執(zhí)行下去,可能還需要大人多教教下官。”“你放心,后續(xù)我還會繼續(xù)和你商討。開梯田還需因地制宜,實地考察,不是一日兩日急得來的事。”沈驚鶴言語溫和。“下官知道了?!备呙鳟Y聲甕氣答道,偷偷看了沈驚鶴一眼,忍不住又補了一句,“大人,您不僅樣貌生得好,腦子生得更好!”沈驚鶴嘴角微抽,哭笑不得地擺擺手讓他回去。張文瑞說他性子直,一根筋,其實倒還真沒冤枉了他。孫默在腦海中的構(gòu)想早如脫韁野馬一去不返,此時已進展到沈驚鶴是如何在深夜只披一件單衣挑燈夜讀農(nóng)書的圖景了。見到沈驚鶴似是朝自己這處望來,不禁迎上前心疼而微有責備道:“大人,下官知道您勤勉愛民,但是還當以身體為重,早些歇息。”沈驚鶴莫名其妙地朝院子外望了一眼。天色湛藍,陽光燦爛。孫默這才反應過來,略有些尷尬地干咳了一聲,面色刷地一下恢復成一本正經(jīng)。“如今溫飽一事已有著落,不知關(guān)于??芤皇?,大人有何辦法呢?”沈驚鶴聞言,神秘一笑:“我沒辦法,但我有一個人?!?/br>第90章梁延一腳踏進府衙大門,正正對上其他人齊刷刷轉(zhuǎn)頭期待看來的目光。那具高大英武的身軀愣了愣,匆匆腳步卻是沒停。沈驚鶴趕忙繞開眾人上前迎過他,咕噥著微微埋怨:“你可算回來了,我正準備派人出去找你呢。”這個梁延,把一杯吹涼了的蜜水塞到他手中后就轉(zhuǎn)頭消失得無影無蹤,連見過屬官也顧不上,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去干什么了。“你方才去哪兒了?”沈驚鶴領(lǐng)著梁延并肩走回正堂,壓低了聲音悄悄問他。梁延想到自己方才辦成的事情,一向冷厲的眉眼難得浸上了點點溫柔之色:“你一會兒就知道了。”“下官見過梁將軍!”梁延和沈驚鶴一道南下的事情,早就隨著沈驚鶴南越郡守的任命一道傳到了南越。眾人見到他與沈驚鶴舉止親密,又身披甲胄英武不凡,自然也不難猜得他的身份。“行軍打仗之事,我原是個外行。不過,真正的戰(zhàn)神,可是站在這兒呢!”沈驚鶴笑推梁延一把,對著眾官吏打趣道。“這位便是十六歲襲父先志驅(qū)逐北胡,后又一舉剿滅鄧賊平叛西南的梁將軍么?下官雖居南越一隅多年,但是當年莎車草原那震驚朝野的一戰(zhàn)也早有耳聞。將軍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了!”沈驚鶴眼中隱隱有驚奇的光芒在閃爍。這話若是由主簿張文瑞說出來倒還不算什么,可偏偏開口的人卻是郡丞孫默。這位老人絕非阿諛奉承之輩,能當著梁延的面如此真摯地夸贊,必然是出于萬分的真心實意。“想不到我們梁大將軍這么厲害,都聲名遠揚到這兒了?!鄙蝮@鶴不引人注意地屈肘捅了捅梁延,悄聲說道。梁延輕笑一聲,微偏了頭在沈驚鶴耳畔說了句什么。他面色不變,沈驚鶴白嫩的耳垂卻是倏爾染上了一抹紅色。沒有理會沈驚鶴暗暗瞪來的一眼,梁延鷹隼一般的目光環(huán)視一圈,開口的聲音沉穩(wěn)磁性。“謝過諸位謬贊。只不知哪位是南越軍曹?一路過來,我雖也看了不少相關(guān)軍報,但對于??軄y情到底不如當?shù)伛v軍熟悉。還請軍曹早些與我交接軍務,以便早日出海。”聞言,隊伍分開,從中間走出來一道健壯身影。那人抱拳答道:“回梁將軍的話,在下便是南越郡軍曹,掌一郡之軍務。”說完后,他的神情放松了些許,面上帶笑,“將軍雖心系南越百姓,倒也無需如此著急。再過兩個月才是漁期,出海的漁民多了,海寇的動靜才多。更何況,這段時間聽說咱們大雍朝的戰(zhàn)神梁將軍要來,海寇們早都聞風喪膽躲起來了!下官這整整一個月里,幾乎都沒接到漁民上報的賊情呢?!?/br>沈驚鶴失笑,還當軍曹只在拍馬屁,轉(zhuǎn)過頭征詢地看向梁延。梁延思索片刻,卻是點點頭應下。“也罷,海上情況復雜,如果現(xiàn)在貿(mào)然行動,只怕會打草驚蛇。正好我?guī)淼氖绦l(wèi)對于海戰(zhàn)經(jīng)驗有限,這段時間我就先讓他們跟著海邊駐軍一同cao練。一切還得有勞軍曹安排了?!?/br>“下官遵命。”“對了?!绷貉铀剖呛鋈挥窒氲绞裁?,“我手底下有幾個善于隱匿刺探情報的,你看看有無機會把他們往海邊漁民里安插,他們自己會想辦法接觸到??苤腥?。”“是!”軍曹崇敬地抬起頭,“將軍手底下果然是能人輩出?!?/br>“眼看著就要到飯點了,大人和將軍不妨先一同隨下官到后頭用膳。公務交接不急于一時,飯后再慢聊也不遲。”孫默望了望天色,開口說道。張文瑞被堂兄呵斥后蔫了好一會兒,此時終于又打起精神,恢復了精明模樣,斯文的面皮堆滿笑容:“正是,正是!大人和將軍遠道而來,下官們還未替二位接風洗塵。正好一同到后院嘗嘗咱們南越的特色佳肴,也不枉千里迢迢到這兒一趟。”沈驚鶴和梁延自然是答應了下來。席間菜色雖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多是深山里才能采摘到的山肴野蔌、鮮果時蔬,配著南越當?shù)靥赜械呐胝{(diào)之法,嘗來別有一番清鮮滋味。用過飯后,沈驚鶴婉拒了張文瑞主動提出的陪逛建議,反倒問了問郡守和田曹有無空閑。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后,他就請這二人領(lǐng)路,帶上了梁延,一道前往南越幾座山頭實地觀測。他們一頓飯吃得不久,等走了一段山路到了一處可盡覽群山的絕佳觀測點時,天色依舊明亮。“大人請看,這就是下官覺得可以最先試點開梯田的兩座山。左側(cè)這座叫鄔山,右面的叫夷山?!备呙黠@然從剛得知梯田之法時就開始思考,聽到沈